那著實是一個不太好的夢，明明那不真實，卻又清醒不過來。

    南枝扶額坐起，閉著眼，頭還有些昏沉，手臂上被壓出來的紅印十分顯眼。

    她沒想到自己能這累，寫著寫著就睡著了。

    多虧了母親的吼聲，要不然自己還真沒辦法脫離那個夢，被迫沉淪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你昨晚難道背著我偷偷幹什去了？”監控那傳來母親疑惑和怒氣的聲音，“阿枝，你說，你有沒有瞞著我什？”

    南枝晃了晃頭，穿得領子寬鬆的衣服隨之向後滑落，後頸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膚。

    她微微抬頭，黝黑的眸子半簾，還有著剛睡醒時的朦朧，麵容憔悴蒼白，顯然是沒休息好。

    南枝沒有露出輕鬆的笑，也沒有虛弱地開口，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得沒有波瀾：“母親，我隻是…做噩夢了。”

    暖色的燈光渲染了美好的氣氛，窗外的光也將房間的人變得活力起來。

    即使少女平靜到陰沉的地步，乖巧的話，沒有情緒的聲音，入了吳宣意的耳朵也像是在撒嬌。

    吳宣意的語氣柔和了一些，但還是那樣生硬，“媽媽相信你，你是個乖孩子。”

    乖孩子？

    南枝看著那冰冷冷的監控，紅光泛著，映入眼睛像是無情的血色。

    她說的是我，還是她心中的那個人本該有的模樣。

    僅一秒，南枝便垂下了眼，拿起桌上的筆開始寫寫畫畫。

    不給任何人瞧見異樣的時間。

    少女的性格是陰沉的，外在模樣是平靜和乖順。偽裝得很好，騙著所有人，也沒有讓自己騙過自己。

    她一直一直一直都是這場狗血劇情戲的看戲人啊！

    被發遮住的麵龐上，南枝露出了一抹淺笑，淺到別人都看不出來她是在笑。

    “頭發紮起來！”

    南枝聽到母親的話，手中轉動的筆停住，難得沒有第一時間行動，沉默的樣子仿佛是在猶豫。

    吳宣意知道這是南枝唯一的堅持，但還是不希望看到自己那溫順的女兒披著頭發，遮著臉，像個精神病一樣，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看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放過了女兒。

    “算了，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話語傳入，監控下的少女聽到了，理了理自己的領口，重新穿戴整齊，從地上撿起發繩，隨意地紮了個小揪揪。

    她抬起頭，一張清秀的麵容徹底露出來，小巧白皙。

    但南枝那雙黑眸深不見底，冷淡至極，淡色的唇一張一合，“母親，我會聽話的。”

    她仿佛是天生的懦弱者，隻懂順從和服從命令。

    吳宣意看著南枝這幅樣子，總感覺哪不太對，心抽抽得疼，卻又很滿足於一個人對她的忠誠臣服。

    監控後的吳宣意笑了起來，“嗯。”說完後許是感覺有些不妥，又生硬地添了一句讚美人的話：“真乖！”

    真乖……

    「我的小枝子是天底下最好看最乖巧的小姑娘！」

    記憶中的女人是被母愛包圍著，那是美好的，漂亮的，無憂無慮的。

    那也是南枝心中，媽媽最好的模樣，最好的年華。

    卻又如玻璃般容易破碎。

    南枝討厭男人，討厭渣男，討厭她的親生父親。

    桌下的手握成拳，指甲刺入血肉，疼痛讓她瞬間清醒過來，混沌的眼破散了霧，清澈純粹。

    她鬆了手，漆黑的眼看著手心自己弄出來的紅印，筆靈活地遊走在手指間，很炫。

    外麵光很燦爛，宛若那年遊樂場時的天朗氣清。

    可南枝也明白，自己現在不在遊樂場，身邊也沒有任何人。

    真是的，明明媽媽答應的事情一件沒做到，反倒是我，還必須去完成那個不劃算的交易。

    對於自己而言，看這場戲的代價真是太大了。

    ……

    很快就到了去補習的時間。

    南枝在母親的聲音中收拾好了所有東西，穿得簡潔樸素，背上書包，準備出門。

    她麵無表情的模樣配上那張白淨的臉，簡直就是個無辜的乖學生，當然也不會有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的陰沉。

    補習班離家不遠，走個幾分鍾就到了。

    麵的老師熱情招待：“小妹妹你是幾年級的呀？”

    南枝在線社恐：“……初一。”

    那老師愣了一下，邊想著‘現在的小朋友真高冷’邊帶笑道：“初一呀！叫什名字呢？”

    “…南枝。”

    那平靜的語氣太冷了，讓老師不禁有些懷疑這真是一個初一小妹妹該有的性格嗎？

    老師在本子上找到了南枝的名字，告訴了她教室的方向。

    南枝抿唇，小聲道了句“謝謝。”抬步就走了過去。

    進了教室，班上有很多人，坐的滿滿當當。南枝不喜歡熱鬧，很吵，下意識皺眉，不過馬上舒展開了。

    隨便一瞥，便看到了一個坐在角落的女生。

    從遠處看，感覺少女的容貌應該是漂亮。坐在那個角落卻發著光似的，氣質溫儒，就算是在看書，臉上似乎也帶著一絲笑意。

    前麵的幾個男生聊著天，時不時也會轉過頭來問問她。

    她很有禮貌，說話的時候會抬頭，一雙柔和的笑眼十分討喜，看誰都多情。

    南枝不過多看了幾眼，那女生就悠悠地看過來，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後綻開笑容。

    南枝沒感覺錯，這個女生確實十分好看，五官精致，容貌姣好，冷白色的皮膚襯出幾分涼意，氣質太溫和了，給人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好的。

    可是就是哪不對。

    南枝偏過視線找位置的同時，想著那個女生的笑，並不假而且還帶著幾分隨意感。

    那到底是哪不對呢？

    南枝沒想出個什，看到空位置還有很多，便坐到了最後一排，窗邊的那張角落的桌椅。

    很少會有人去選擇默默無聞的位置，大家活躍，都想早點融合進大群體。

    孩子，是最沒有安全感的。他們脫離了父母，進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就會下意識地抱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