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您要去哪？”坐在她旁邊地宗室女眷有些訝異地低聲叫道，可蒞陽長公主卻似根本沒聽見一樣，長裙輕擺間已迤邐步出金屏之外，緩步走到殿中錦毯之上，盈盈而立。

    大梁皇室不乏才女，為皇帝做詩賀壽的人也不在少數，但那都是宮閨之作私下敬獻，還從來沒有人在儀典中當眾站到錦毯上過，更何況蒞陽長公主本身又是一位經曆起伏離奇，充滿了故事地女人。

    因此她的身影剛剛出現，滿殿中便已一片寧寂，大家都不自禁的推杯停箸，睜大了眼睛看她，連禦座之上的梁帝也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金杯，略有些吃驚地問道：“蒞陽，你要作詩？”

    “臣妹素乏文才，哪會做什詩……”蒞陽長公主眸中露出決絕之意，深吸一口氣，揚起了下巴，“請陛下恕罪，臣妹借此良機，隻是想在眾位親貴大人們麵前，代罪臣謝玉供呈欺君罔上、陷殺忠良的大逆之罪。驚擾陛下雅興，臣妹罪該萬死，但謝玉之罪實在霍霍滔天，人神共憤，臣妹實不敢瞞，若不供呈於禦前，大白於天下，隻怕會引來上天之譴，還請陛下聖明，容臣妹詳奏。”

    “你在說什……”梁帝迷惑中有些不悅地道，“謝玉此賊從流放地潛逃回京，和譽王勾結，發動奪門兵變，將朕軟禁，此罪大惡極，如今又逃到天涯海角，你又從哪得到了供呈？莫非謝玉被你藏起來了？”

    說話間，他語氣已經極為嚴厲。

    要說他最狠的，除了逆子蕭景桓之外，就是謝玉了。

    就算祁王當初權勢多滔天，也沒對他這個父皇有所限製啊！

    偏偏蕭景桓幹出這一招來！

    而幫助蕭景桓威逼梁帝蕭選的，就是這個謝玉。

    想到這，梁帝蕭選氣不打一處來，不過看到妹妹那般憔悴的樣子，知道這段時間妹妹也很慘，心一軟：“蒞陽，朕雖然沒有赦免他，但看在你的麵上沒有株連九族，沒有牽連到你和孩子們，你還有什不足，要在朕的壽儀上鬧這樣一出？”

    “臣妹為什會在這壽殿之上代夫供罪，陛下靜聽後自然明白。”麵對皇兄陰沉沉射過來的目光，蒞陽長公主一咬牙，胸中的怯意反而淡了些，語音也更加清亮，“十三年前，謝玉被夏江設計蒙騙，把一書生模仿赤焰前鋒大將聶鋒筆跡偽造的密告信件當真，出兵攻打赤焰軍，被拖下水後咬牙切齒，不可能會改，進而誣陷林帥謀反，瞞騙君主，最終釀出潑天大案，此其罪一也……”

    就這樣一句話，整個武英大殿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一般，瞬間炸開了鍋。

    梁帝的臉色也刷得變了，抬起一隻顫抖的手指向長公主，怒道：“你……你……你瘋了不成？”

    “謝玉雖然被蒙騙，但也算為虎作倀，雖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火封絕魂穀，將聶鋒所部逼入絕境，全軍覆沒。但在知道情景後並無悔改，反而錯上加錯，嫁禍林帥，此其罪二也。”蒞陽長公主完全不理會周邊的幹擾，仍是高聲道，“謝玉明知大錯卻不肯悔改，隨夏江騙得陛下兵符，與夏江伏兵梅嶺，趁赤焰軍與入侵大渝軍血戰力竭之際，不宣旨，不招降，出意不其大肆屠戳，令七萬忠魂冤喪梅嶺，事後卻誣稱被害者謀逆抗旨，不得不就地剿滅。此其罪三也……”

    “住口！住口！”梁帝終於聽不下去，渾身上下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嘶聲大喊。

    “來人！把她給朕拖下去！拖下去！”

    幾名殿上禁衛麵麵相覷一陣，猶猶豫豫地走過去。

    剛伸手碰到蒞陽長公主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