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就來到了下午，隨著下班的廣播響起，王秀軍習慣性的撂下報紙就往衝了出去，結果人都走到大門口附近，才忽然想起來跟聶主任約好的事情，隻能是又轉頭走了回去。

    “聶哥，你先透透底，今天一塊兒去吃飯的都有誰啊？”王秀軍隨口打聽道。

    “放心吧，今天約的沒外人，有咱機械廠幾個下屬單位的後勤主任，還有咱們兄弟單位食品廠和肉聯廠那邊的幾個領導，都是管物資這一塊兒的，多跟他們打打交道絕對不會吃虧的。”聶主任回答道。

    “咦？咱廠的下屬單位的來人我倒是理解，怎食品廠和肉聯廠的也來湊熱鬧了，難道他們也會缺收購的門路？”王秀軍有些好奇的問道。

    “嘿嘿，他們怎不缺了？現在全國一盤大棋，什東西都講究個統一調配，這一平均，就算是他們也分不到多少物資，可是上麵下達的生產任務卻是一點兒也不會少，要是廠子再想爭個先進，搞個產量突破啥的，哼，中間缺的那部分物資就隻能是咱們自己硬著頭皮想辦法了。”聶主任解釋道，語氣也是頗有幾分抱怨。

    身為軋鋼廠的後勤主任，他也對這種動不動就搞產量突破的行為同樣頭痛不已，你想爭先進，搞產量突破都沒關係，可前提是也得考慮到自己手有沒有那多原材料啊，工人和設備夠不夠用，廠子的產能能不能達到要求。

    可是上麵根本就不管這些細節，往往都是廠領導一拍屁股喊句口號，上麵立馬欣然接受，下麵的人就得硬著頭皮去幹，不光機器連軸轉，工人加班加點，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這些管理物資的。

    畢竟原本上麵每次調配物資時都是扣扣索索的，也就是勉勉強強夠用，有時候生產稍微出點兒問題，損耗稍微多一點兒，都很難完成上麵定下的目標，還搞突擊加量生產，又不能憑空變出物資來，每到這種時候，身為後勤物資主管領導都得跑斷腿，廢幹了唾沫星子去跟人聯絡尋摸物資，每年後勤處的招待費用的花銷為什那大，還不都是跑關係找門路給用了。

    如果光他們自己，就是甩開了腮幫子吃又能吃多少，你當他聶主任原來就是這胖的，還不是三天兩頭的陪著別人吃吃喝喝，攀交情，才慢慢胖起來的，想當初剛進廠那會兒也是廠出了名的俊後生，就這楊廠長還隔三差五的挑他的刺，每次去報賬的時候都拉這個臉，然後讓人一遍遍的審核，動不動的就要扣除一部分，還老拿著的他胖說事兒，搞得好像聶主任從麵貪了多少是的，想讓馬兒跑，還不讓馬吃草，一想到這聶主任就覺得委屈，這也是他堅定不移的跟了李副廠長的根本原因。

    還好後來楊廠長被搬到了，雖然李副廠長手握大權之後也喜歡掙上進，吹個大氣喊個口號啥的，可是不像是楊廠長那誇張，而且給的支持力度也大，反正在招待費上那是從來不摳的，大家其實都知道這樣不好，可是不幹也不行啊，大環境就是如此，別人都這幹，你不這幹，別人都爭先進了，就你老老實實的按著上麵定的任務指標生產，那你就是異類，上麵就覺得你能力不行，分分鍾就給拿下了。

    “哦。”王秀軍了然的點了點頭，不就是放衛星，原來他以為隻有下麵村才會這幹，沒想到這歪風已經掛到了四九城麵，連帶著這些個天子腳下的廠子也開始滿嘴跑火車了，不過這倒是給了他機會，如果能搭上食品廠或者是肉聯廠的線，至少一二十年之內，自己空間的東西都絕對不用再愁銷路了。

    跟聶主任在廠門口等了一會兒，一輛小汽車就過來了，接著兩人到了一所飯店，包間已經有四個人在那等著了，都是軋鋼廠這邊下屬單位的領導，其中一個還是王秀軍的老熟人，機修廠的李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