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的宮殿安靜的嚇人。抬眼望去，所有房門緊閉，隻有皮質鞋跟擦過地麵的聲音，在幽暗的走廊回蕩。

    “索~倫森~索倫森”

    雙手背於身後，輕快的步伐略過一道道門，最後，停在索倫森的臥室前。

    “等等……”

    不顧伊蘭迪的勸阻，零號推門而入。

    房間整體跟暗夜城的布置相差不大。正對門的書架，放置著一遝極厚的白紙。

    紙上“零號”的字樣，吸引了她的注意。

    “……xxxx年x月x日，零號會麵迪恩，商討內容未知……嘶，不是吧，這還是純手寫的……”

    伊蘭迪緊隨其後，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抓起資料，隨意翻閱，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

    “……我去看個擂台賽，居然也被記下來了還真是……”

    一言難盡的放下資料，她轉過頭，“伊蘭迪，你似乎很緊張，從進來你就一直站在那……你背後是不是有什……”

    “不……沒……”

    抓著他的胳膊扯到一旁。麵前灰黑色的牆壁，看不出異樣。

    手指拂過牆麵，感受到明顯不同的一處，隨即按下。

    看到無聲出現的樓梯暗道，她毫不猶豫，扯下牆上的燭火，逐步深入。

    伊蘭迪神色慌亂。想起索倫森嚴肅叮囑——別讓任何人，特別是零號，進入這。

    望著逐漸消失的燭光，他咬咬牙，緊隨其後。

    黑暗中視力極好的他，先一步看到牆上的物品，忍不住愣在原地。

    零號高舉燭火，光芒籠罩的地方，隱約可見，她笑靨如花的臉。

    “……這什”

    眉頭不由皺起，握緊掌心鐵質燭柄，微弱的火光瞬間變成吞天巨獸，猙獰的嘶吼著，將整個房間照亮。

    隻見那黑色的牆麵上，數不盡的照片有序排列。或模糊、或清晰的黑發少女，定格於畫麵。

    照片中的背景，大多出自暗夜城。有些，就連零號本人，都想不起自己何時去過。

    燭火終究燃盡生命，刺目的火光逐漸褪去，昏暗的四周，隻看見那雙猩紅的雙眸，尖銳的瞳孔逐漸擴大。

    “……這些，你都知道嗎”抬手撕下一張照片，勉強可以看到，畫麵中笑到模糊的自己。

    伊蘭迪神色一怔，想要解釋，卻不知如何開口。

    書架上的資料，麵前的照片，其中有許多都出自他之手。雖是索倫森指派的任務，可他還是不免感到心虛。

    “算了。”攥緊照片，看著掌心燃起的火焰，她無奈歎氣。

    “我就說索倫森一直不太對勁……這算什，變/態偷窺狂嗎”

    說起來挺離譜的。對於自己不做人這件事，零號有充分的認知。

    蠻橫無理、自我主義，憑著無敵的實力為所欲為。

    從之前信徒的態度——明麵殷勤，背地卻懼怕她，憎恨她，甚至瘋狂下黑手。可以看出，她理應是不受歡迎的。

    隻是結伴的友人、頭鐵的追求者；哪怕知曉她的強大，仍樂忠於為她擋刀的同伴；接著便是現在，對她有著奇怪感情，連種族都不相同的精靈們。

    他們的感情，她大多知曉。隻是對她而言，精靈，不過是填飽肚子，打發時間的玩意。

    記得許多精靈問過她：

    “在你眼中，我是什”

    她的回答不過兩種，“食物，又或是寵物。”

    每隻精靈給出的反饋各不相同。其中反應最大的應當是伊洛維奇。他會攥緊拳頭，眼角泛紅，像個孩子那樣反駁道：

    “我才不是你的食物!”

    而布萊克，則會麵色一僵，藍色的雙眸飄到一旁。任憑她怎樣呼喚，都咬著牙沉默。

    許久，才會小聲擠出幾個字，“……我不是食物……”

    索倫森會沉默，沉默著轉移話題；摩哥斯會垂著腦袋，陰暗閃過眼眸；譜尼，會睜大棕色眼眸，錯愕和不解閃過金色柔軟的麵容……

    至於威斯克……哦真抱歉，他是特殊的。畢竟他沒有可口的血液，也沒有嬌小毛茸茸的身體。

    要知道他隻是一隻會飛的袍子怪。不出意料的，他也曾問過，得到的，卻是許久的沉默。

    “……唔，會飛的掛飾”

    總之，對於精靈們的各種情感，零號一直不以為然。放任不管的結果，便是直到看到今天場麵，才終於繃不住。

    烈火席卷牆麵，悄無聲息的燃盡麵前一切。隨即，迎著伊蘭迪震撼的注目，她起身飛向高空。

    俯視腳下索倫森宮殿，在殿門格萊奧詫異的注視中，舉起右手，輕輕搖晃。

    “受不了啦，不跟你們玩了，拜拜~”

    ……

    牆壁留下灰白的灼燒痕跡，照片的餘燼散落一地，被揮動的觸須揚起，旋轉著向四周飄散。

    “是……零幹的”

    伊蘭迪壓下頭顱，沉默片刻後，低聲應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