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年此刻有些後怕。
她下意識地捂住被大白鵝擰過的腿麵,可一瞧被堵在房哭爹喊娘的兩個小廝,心又不知有多痛快。
此處地皮昂貴,除了蘇家,四周並無其他人。唯一一個能救他們的守門嬤嬤也被他們自己打發了出去。
更消說有謝清將房門看得嚴實,簡直是插翅難飛。
如今天時地利人和齊聚,也不枉費她帶著要將人熏出病的香丸辛苦跑了一中午。
沈年年彎唇,將手掖在袖,往正房快步走了過去。
月色清亮,落在參差不齊的枝葉上,落下明明暗暗的分界。
一門之隔,外截然是兩處光景。
沈年年蹙眉看了看黑漆漆的門窗,腦海登時浮過那兩個小廝的算計之言。
糟了!別是這兩人心黑手抖,將藥下多了才好。
她急急上前,手指將將碰到門板。
吱呀——
月光自她身後微弱地映出些清輝,“蘇公子?”
她摸索著往探去。也不知是什緣故,蘇沐住的這間正房格外的不透光,沈年年一點一點挪著步,暗色中,漸漸顯出些輪廓。
床榻旁似乎有人?
沈年年不確定,一邊低聲喚著蘇沐,一邊朝走去。才邁開半步,也不知被什絆住,整個人猛地往前撲了過去。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張開手臂,想要尋個支撐。
電光火石之間,剛剛那黑影無聲地靠近,不等沈年年反應,便將她整個扶了起來。
沈年年一愣,腦海忽得湧出一個數字:75
是蘇沐。
“公子沒事就好!”沈年年鬆了口氣,聽著外間撕心裂肺的叫聲,忙站定輕聲安慰道,“你別怕。師姐”
話還沒說完,剛剛才瞧見的數字卻突然開始閃爍,轉瞬變成了60。
沈年年一滯,忍不住心聲感慨,好家夥,不愧是女主,稍稍一提,就如此有用!
她想了想,立馬積極又補充道,“師姐就在外麵。她為了懲治那兩個惡仆,可費了不少功夫。”
沈年年的手還握在蘇沐的掌中。
少年郎聲音微微發澀,輕輕嗯了一聲。又低聲問道,“你什時候來的?”
“我?”沈年年滿肚子預備誇讚謝清的話被堵了回來,她有點懵答道,“昨夜。”
一豆油燈亮起。
蘇沐就站在沈年年身側低垂著腦袋,濃密的長睫傾覆,隻餘光瞧著明顯有話要說的女郎,“那……你怎也來了?”
沈年年訕訕露出個笑,又不好直說緣由。便推說沈家在這也有生意,順道過來瞧瞧。
她不常說謊,麵上極不自然。
交握在一處的掌心,似是被人無意地用小手指劃過,微微泛起些癢。
沈年年愣了片刻,才意識自己竟然還牽著他。
這還得了!她手一鬆,飛快地掖回袖。
玉白的手指轉瞬孤零零落在原處,少年郎無措抬眸,眼尾尚有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紅意。
應是偷偷哭了許久。
沈年年猜測著,心頭一軟,忙又溫聲安慰道,“你別擔心,此事既是因我而起,我定然不會袖手旁觀,任你被刁奴欺負。更何況還有師姐在,我跟她一起保護你。”
她說得信誓旦旦。
蘇沐微怔,若有所思了片刻。抿緊的薄唇微白,仿佛下定了什決心。
他往前靠近小半步,額頭抵在她的肩上,又自然地牽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間。
“沈家主。”窩在她懷的少年郎,聲音稍稍帶了壓抑的哭腔,微揚起臉,“我爹說,男郎隻能在”
他語氣一頓,繼而低了下來,“在信任之人麵前露出脆弱的一麵。”
“我相信沈家主,所以你——”蘇沐聲音又輕了幾分,“你能不能哄哄我?”
似是怕她不明白,少年郎圈在她腰間的手指輕輕地拍了幾下示意,“喏,就像這樣。我爹過去都會這樣哄我。”
沈年年怔愣。
他一定很害怕,害怕到了極致。
書的蘇沐有多看重規矩禮法,她最是清楚。若非他守禮又克製,也不會被十初鑽了空子,漸漸與謝清生出嫌隙。
如今他脆弱無助,隻想要汲取些溫暖。
她一個女子,若無齷齪心思,的確不該拘泥於俗禮。
沈年年輕拍在他單薄的肩頭。
她抿著唇,目色肅然,僵硬的像是學堂古板的老夫子。
少年郎瞥她一眼,“若是這樣會讓沈家主不自在。”
他聲音微顫,仿佛一陣溫和的風,悄悄拂過沈年年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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