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停車場。
陸屹川和章震在抽煙。
今天兩人是來參加隊員楊征的訂婚宴的,宴會從簡,隻請了隊幾個相熟的朋友。
陸屹川右腿微屈,人傾斜著,倚靠在車門上,這是站著抽煙的慣有姿勢。很多影視明星凹造型,拍海報就是這個樣子。
章震問:“再走一局?”
他抬眼:“你是想讓我睡大街?”
“你什酒量,我能不知道?”
陸屹川嘴角扯了下,沒答。
別人不知道陸屹川的酒量,章震是知道的。
上回,章震女兒十歲生日,也是小辦了一下。
幾個隊剛來的小年輕拉著陸屹川拚酒,他一人啤酒對瓶吹了6瓶,白酒喝了半斤。
宴席的尾聲,章震看到陸屹川這桌三四個年輕人醉醺醺的趴在桌上。
隻有他一人靠著椅背,和章震打招呼,安排車送人回去。
這家夥,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他那酒量,誰跟他喝,都是自投羅網。
章震吸一口煙問:“準備和李記者在一塊兒了?”
陸屹川一臉詫異,“你這是喝了多少?”
“不是?”章震滿臉疑惑,“那你還帶她一塊兒來?”
“碰巧遇上。”陸屹川也不想過多解釋,真的是巧合。
今天晚上他休息,剛出消防大樓就遇上李妍了,說是要約他一起吃飯,陸屹川表示自己有安排。
李妍委屈巴巴的說那好吧,陸屹川沒忍心,就把人捎上了。
因為工作交集,李妍和消防站的人也都算相熟,熟麵孔參加個訂婚宴,也是情理之中。
章震:“你老實說,對李記者有心思沒?”
李妍對陸屹川的意思,連隊剛成年的陳啟都看得出來。
陸屹川又怎會不知道,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要說喜歡,他肯定沒有。
要說拒絕,他做的事是再明顯不過了。
李妍來隊找他,從不獨處,都是當著大家夥兒的麵見。
打他電話也是十個有九個接不到,問了就說救火呢。
李妍這人也是知分寸,不逾矩,不埋怨。
女孩子能做到這份上,陸屹川也沒辦法再讓人失了麵子。
恰逢,半年前棉花廠著火,李妍是實地記者,差點葬身火海,是陸屹川救的她,這姑娘,從那時候就賴上他了。
陸屹川說:“這要我救回來的每一個女人,都要嫁給我,我吃得消?”
章震知道他心有數,就受不了他這瑟的混樣兒。
“鬼曉得你這個混小子,前世是不是唐僧,盡招桃花。”章震倒沒多想,“你說說你,都多少年了,還單著,也該找個人過日子了。可別等我女兒嫁人了,你都還沒著沒落的。”
陸屹川:“也行。”
“什?”章震沒聽明白。
陸屹川笑的暢然,“等你女兒長大。”
章震扔下煙頭,用腳踩滅。反應過來這句話時,猛的一抬頭,又氣又好笑,“你小子就沒個正形的時候,難怪娶不到老婆。”
陸屹川有些漫不經心:“給陶教授學生介紹對象,您不是沒提我嗎?”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推薦你,你倆就能成似的。”章震言歸正傳,“再說了,那姑娘太小了,上回想給人介紹青年才俊呢,搞半天,人家隻在乎做菜的手藝怎樣?都說讀書好的人,開竅晚,也不是沒道理。”
陸屹川笑而不語。
隻是,這表情在章震看來,甚是有些微妙,似乎參透了什,眯眼打量他,“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
陸屹川矢口否認,眼睛卻往別處看:“相差8歲,沒譜的事兒。”
章震實事求是分析:“年紀是一方麵,我上回和陶教授去魚鷹台釣魚,聽人提了一嘴,那姑娘家境不錯,父親沈氏集團的董事,像他們這樣家庭的孩子,對象那都是商圈內定的,還輪不到咱介紹呢。”
他語重心長:“豪門是非多,這不是一路人,難進一家門。”
隊幾個人熙熙攘攘的從門口出來,有人都已經喝高,你搭著我,我搭著你,勉為其難才能走成直線。
“我們就先回了。”章震跟陸屹川打了招呼,上前去攙扶那幾人。
出租車早就在門口候著,一行人朝那兒走。
林葭沒想到一家大酒店的洗手間居然要排隊,而且隊伍還挺長。
她在隊伍尾巴上排了一會兒,才進去。
洗手台邊上,林葭站了一會兒,期間,排隊的幾個人都已經陸陸續續的出去。
她每次洗手都要花費一段時間,用洗手液,遵循七步洗手法。
有時候連自己都分不清是職業病,還是習慣。
兩手在烘幹機底下伸了一會兒,愣是沒動靜,讓人不禁懷疑是壞了。
“用這個吧。”
身邊有人給她遞了一包紙巾,林葭抬頭之時,楞了一下。
李妍正一臉善意,笑的十分親切,看著她。
她伸手接過,“謝謝。”
“不客氣。”李妍若有所思道,“我們之前見過,在醫院。”
“嗯?”林葭想不起來,那天場麵混亂,她確實沒注意到別人。
“前些天,你抓住一個家暴妻子的男人,我也在現場。”
林葭想起來了,“那還挺巧的。”
李妍:“你很勇敢。”
“陸隊長是你男朋友?”林葭沒接這個話題,又開啟一個新的。
李妍看她,林葭繼續說:“我在隔壁參加生日會,路過的時候看見,他在給你擋酒。”
李妍沒著急回答,卻一下抓住了重點,“你和陸屹川認識?”
她用餘光打量著林葭,在猜測倆人之間的關係。
女人之間的直覺,永遠十分靈敏。
林葭:“認識,不是很熟。”
“噢。”李妍心底鬆一口氣,淺笑著點點頭,“陸隊長現在還不是我男朋友,不過,我正在努力。”
林葭皮笑肉不笑:“那你加油。”
李妍:“謝謝。”
還是那個下雨天。
恰逢放學點,校園熙熙攘攘,五顏六色的傘你擠擠我,我擠擠你。
陸驍單手插兜,撐傘站在門口,等林葭下課。
站的位置並不顯眼,可就是路過的人,視線也不自覺的會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墨藍色長柄傘,一身黑色休閑裝,白t恤,黑長褲,身形修長,挺拔利落,黑色鴨舌帽將寸頭遮了起來,倒是多了幾分少年感。
林葭蹭同學的傘走到校門口時,就是看到這幅場景。
少年不畏風雨,卻似暖陽溫和,待候嬌人歸。
“我朋友來接我了,先走了。”她匆匆和同學打了招呼,拿書本墊頭頂,冒雨,跑進陸驍的傘中。
明明知道他肯定會來,卻還是很開心。
雨天路滑,她落地不穩,這也給了她機會,伺機摟住他的腰,不敢太明顯,隻敢拽著腰間的衣服。
“陸隊長,等多久啦?”林葭昂頭問,眼底的興奮難掩。
她總是這樣,開心不開心都放在臉上。
陸驍那時候覺得年紀小,還挺好的,心思簡單不用猜。
他把傘往身前挪了挪,“剛到。”
第二天課間,同學問林葭,昨天那個是你男朋友嗎?哪個係的?
林葭否認說,不是。
她這個人有點挺固執,是我的,就是,不是我的,絕不是。
她堅信,有時候撒謊,真的不是最好的選擇。
撒一個謊,需要無數個去圓。
同學一聽不是,就開始打探陸驍的信息,言語無不散發著愛慕之意。
林葭答非所問,隻說:現在不是,不代表未來不是。
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隻要聽一句,就知道對方是在宣誓主權。
我看上的,你別碰。
林葭以前這樣,李妍現在也是。
愛情心理學上說,當你愛上一個人,你的每一個情敵,都不會是假想敵。
兩人前後從洗手間出來,李妍在前,林葭在後。
隔著一段距離,不遠也不近。
快到酒店門口之際,李妍一眼就看見陸屹川,徑直走去。
林葭下意識的停住腳步,躲在了門口的柱子後邊。
此刻的她,就像一個窺探者,遠遠的看著二人。
“少抽點吧,對身體不好。”
李妍說著上前去拿陸屹川嘴的煙,結果剛有動作,對方就有察覺。
陸屹川先一步後退,完全沒給她觸碰的機會。
動作利落的不像話。
李妍停在空中的手,略顯尷尬,隻能收回。
也察覺到陸屹川臉上明顯有著一絲不悅,隻能轉移話題。
“她以前管你抽煙嗎?”
陸屹川抬眼看她,李妍繼續說:“你的前女友。”
陸屹川楞了下,自己都差點忘了說過這檔子事兒。
之前,李妍隔三差五的找他,明暗的約他,陸屹川都沒做回應。
成年人之間的拒絕不需要明說,你懂便懂。
一次,消防站拍宣傳資料,李妍去站做采訪和記錄。
收尾時,辦公室隻有他們二人,她沒有來得問了一句:“你心是不是一直有放不下的人?”他不喜歡自己,她知道,但她也挺好奇,陸屹川到底喜歡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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