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一路小柔都很沉默，晚上他們找到歇息的山洞後，小柔沒什精神，早早睡了。而魏晏照常坐在最外麵守夜。

    正是夜深人靜時分，洞外冷風呼嘯，魏晏垂眼又往火堆扔了根木柴，耳邊忽然聽到一陣抽噎聲。他側頭看去，蜷縮在薑哲哲身邊的小柔睡夢中緊皺著眉頭，一串串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嘴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他猶豫了一瞬還是上前，回憶著兒時母親的動作，有些生疏地拍了拍小柔的背。隻是不知小柔夢夢到了什，抽噎聲沒停，甚至有些焦躁地動了動。

    魏晏慢慢停了動作，蹲在原地輕輕地歎了口氣。抬眼時正對上薑哲哲亮晶晶的目光。

    她不知何時醒了，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魏晏呼吸一窒，目光情不自禁黏在她臉上，而後就見她眯起雙眼，露出個壞笑，紅/唇一張一合，輕聲說了一句話。

    魏晏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她唇上挪開，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說了什——

    “照你這個拍法，小柔都要被你拍醒了！”

    他又轉回頭，薑哲哲已不再看他，而是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將小柔的淚水擦幹，然後輕輕摸著她的頭。

    “沒來寧城前，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事。我一直以為在皇帝姑父的治理下，歸順的部落享受著和啟朝人一樣的待遇。”

    魏晏重新坐回原位，垂目盯著火堆，小小的火焰跳躍在他的瞳孔。

    “北境十三城，不是所有地方都像平津城一樣，能一視同仁善待蠻族的。總有人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拔掉利齒還不行，還得將人按在地上。殊不知爭端就是這開始的！無能者處心積慮打壓對方，無畏者馭虎在側威震四海！”

    薑哲哲眨眨眼，“咦”了一聲，“你難道是在誇我祖父嗎？”

    魏晏笑了笑，“是，我聽說鎮北公知人善任，不問出身，手下許多將領出身蠻族，而帳下的千騎衛更是由磨勒族人組成，驍勇善戰，立下赫赫戰功。可見蠻啟矛盾並非不可調和。”

    薑哲哲定定看著他，一不留神就將心話說了出來，“你真的很不一樣！”

    魏晏一怔，抬頭跟她對視了片刻。薑哲哲卻想起李慕的偏見，眉間起了鬱色，悶悶地住了口。

    翌日小柔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似乎昨日發生的事沒對她造成什影響。而幾人也在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兩日後，終於快抵達望月族的村寨了。

    望月族的村寨建的十分隱蔽，在穿過一條狹窄僅供一人通過的山道後，一棟棟坐落有序的木屋出現在眼前。幾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驟然發現不對勁。

    小柔往前走了幾步，茫然四顧，“人呢？大家都去哪兒了？”

    山穀太安靜了，除了鳥叫，一點人聲都沒有。

    魏晏已越過小柔，率先往最近的一棟木屋走去。門沒鎖，他輕輕一推就開了，隨即進入在屋查看了一番，然後又進了下一個屋。

    薑哲哲走在屋舍間的泥巴小道上，注意到每間房屋不僅房門沒鎖，連豬圈也空空的。她掩著鼻子湊近看了看，食槽還有沒吃完的草料。因為天氣寒冷，上麵還結了一層冰渣子。

    魏晏這時從屋出來，皺著眉頭望向遠處的群山。薑哲哲湊上前問道：“有什發現嗎？”

    “屋沒落多少灰，陳列的東西也井然有序，並不是突然撤離，倒像是早有計劃。”

    薑哲哲點點頭，“食槽的草料也還算新鮮，應該是近段時間離開的。”

    魏晏垂眸盯著地上淩亂的腳印車輪印，忽然輕笑了一聲，再抬眼時眸光閃爍著興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