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弟子季玖拜見師尊！”

    關鍵時刻，季玖毫不含糊地納頭就拜。

    耳蝸內那個該死的破係統終於停止了倒計時，嘀地一聲停在倒計時000001秒，然後死活不動了。

    季玖猜那個破係統現在是紅燈狀態。假如能把這破係統從他體內拽出來，那鐵定得暴揍一頓！再拿他眼下這雙奇臭無比的腳丫子給它踩個稀巴爛。

    但他眼下見不著破係統，見著的隻有這位被他撞得發髻微亂白袍汙黑的白宗掌門。

    掌門顯然還沒能從震驚中回神，雙目一錯不錯地盯著他，修長手指微抖：“你、你……”

    季玖壓根就不敢抬頭，眼角餘光瞥見掌門氣得整個身子都在打顫，就愈發不敢抬頭了，隻得屁股緊貼小腿，在地上跪拜得畢恭畢敬。“稟告師尊，弟子今日已築基成功，特地來報喜。”

    掌門深深地倒吸了一大口長氣，這才似笑非笑地挑高尾調道：“報喜？報喜就你這模樣？”

    為了不被那個該死的破係統給催死！啊不，給吵死，季玖這時候跪的異常規矩，眼觀鼻鼻觀心地低聲答道：“稟師尊，確是來報喜。”

    “！”掌門師尊意味不明地了一聲。

    從季玖跪著的角度，隻能看見一角白袍從他麵前撩了下，白袍足夠長，完全覆蓋了腳麵，所以也看不到這位師尊袍子底下到底是光腳還是穿靴。

    季玖居然還有空想了一瞬，想到二師兄都是在白袍子下頭穿烏皮靴。

    二師兄那雙烏皮靴踩過靈覺空間的青草地，顏色鮮豔的很。……唔，講真還挺好看。

    季玖的腦門兒開始直奔向顏色。

    “起來吧，”掌門師尊卻在這當口發話了，撩起長袍，姿態端方地重又盤膝而坐。

    季玖一抬頭，就見掌門師尊安然坐在一地汙髒黑泥中，懷中不知什時候又多了那柄白玉麈尾，正不緊不慢地問他：

    -“何人幫你築基？”

    季玖心中立即敲響警鍾，口中乖覺道：“無人助我，弟子自行築基的。”

    “哦，”掌門師尊答應的不鹹不淡，寥寥甚為安靜。“既然無人助你教你，那你怎會知曉，你眼下這般就是築基了呢？”

    季玖麵不改色心不慌地繼續恭聲答道：“稟告師尊，弟子向來聽人家說，但凡築了基，必定會從周身百骸脫落一層油泥。眼下弟子這模樣，可不就是築了基？”

    掌門師尊不動聲色，淡淡地一擺白玉麈尾。“抬起頭來，看著我。”

    “是，師尊！”

    季玖刷地抬頭，小麥色俊臉如今滿是汙垢，瞧著像是剛從鑽油井中撈出來的。

    掌門師尊立刻嫌棄地咦了一聲，勉強餘尊降貴地上下打量他，忍不住捏起了鼻孔。臭啊！實在是太臭了。“你……離遠點再說話。”

    季玖一臉苦哈哈。“實不相瞞啊師尊，您要是再不收我，我、我就快要死了噯！”

    掌門師尊捏緊鼻孔，聲音甕聲甕氣的。“你、你、你……”

    “師尊！師尊大人！”

    季玖滿腦子現在就是盡快完成這個隨機掉落的係統任務。生死倒在其次，這個破係統吵的他腦門兒疼，就跟被緊箍咒纏了的孫大聖一樣，實在是太慘。

    所以必須得讓眼前這位師尊大人收他為徒。

    “師尊！師尊您如果今天不收下弟子的話，”季玖暗中深呼吸一口氣，猛地一閉眼，大聲吼道：“弟子今天就長跪不起！”

    這招還是季玖從影視劇學來的。

    沒見都這演？

    結果掌門師尊冷笑一聲：“別在這兒跟我抖機靈，有本事，你在日落之前學會禦劍飛行，再來找我。”

    季玖倏地抬頭，盯著掌門師尊目光灼灼。“師尊您這話可得算數啊！”

    掌門師尊一是被他臭的，二是被氣得不行，當即咬牙切齒地冷笑：“一言為定。”

    “好！”

    季玖答應的幹脆利落，立刻掀起灰褐色雜役衣裳刷地起身，動作流暢如行雲流水。他說走就走，噌噌噌在塔內刮起一陣風。

    室內，更臭了。

    一炷香後。

    “師兄，師兄您在哪兒？”季玖漫山遍野地找被他氣跑了的二師兄。

    但他喊人的時候沒加個次序，驚動了不少掌門入室弟子。先前他在白塔內逼迫師尊認徒弟不成，這事兒早就被當作笑話傳遍了白宗上下。

    每當他出現，總會有人笑不嗤嗤地當麵來調侃他：

    -“喲喂，這不是咱們山頭的小師弟？怎這樣黑，又這樣臭？”

    先是一個兩個地說他，到後來群起而攻之。十七八個白衣弟子團團地將季玖圍在中央，笑得嘻嘻哈哈。

    -“哈哈哈，小師弟，過來再喊一聲師兄。”

    -“乖，師兄疼你。”

    季玖抬手抹了把還在往外冒黑泥的油臉，神態自若地道：“我自找我的師兄，關你們屁事兒！”

    -“喲，還挺囂張。”

    一群白衣弟子們先是麵麵相覷，隨後，笑得更歡樂了。

    來了九嶷山幾天，季玖自己都沒發現他說話變了，開始半文半白亂七八糟，偶爾也會帶點兒“古色古香”。“你們既不是我找的人，別攔道兒！”

    季玖頂著一身臭泥就往前衝。

    還別說，基本被他挺身撞上的都來不迭避開了。

    包圍圈越來越小。

    眼看著季玖就要衝出包圍圈的當口，迎麵有個麵生的白衣弟子卻不閃不避，迎著季玖一身臭氣，冷笑道：“師父答應收你為徒了？這樣囂張！”

    季玖又抬手抹了一把臉，回以冷笑。“師父收不收我，關你屁事兒？讓開！”

    那人不僅不讓，反倒挺起胸膛往前又邁了一步。

    季玖心曉得這回不能善了。雖然他不曉得九嶷山這個白宗到底是啥規矩，但從二師兄閉關衝擊化神卻被人故意擾亂來看，這座山上的估計也不都是好鳥兒。眼下攔住他這位，天曉得是不是大師兄身邊的？

    “嘿嘿，“季玖一旦發怒或者情緒不好，唇角反倒掛笑。越不高興，唇邊笑愈深。”我說你到底讓不讓？”

    “不讓。”

    那人鼻孔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