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伊始。

    薑然站在走廊盡頭，視線穿過操場上的人群，停留在那個穿著運動外套的男生身上，和那天一樣，薑然總是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明明隔著數米遠，她總是能一眼確定哪個是他。

    程思思和許沿站在身後幾米遠處喊她：“薑然，走了。”

    她們準備去一躺書店。

    “來了。”薑然別開目光，轉身走了。

    三個人來到書店逛了半天，買好書後，程思思說要回家一趟，於是最後薑然和許沿兩人回了學校。

    薑然中午的那頓飯並沒有吃多少，她胃口突然不好，沒吃多少就出來去了書店，和許沿坐車到學校附近時，突然感到很餓，於是便在旁邊買了一份雞柳，賣雞柳的阿姨很是熱情大方，看到薑然走過來時，一邊和旁邊的阿姨閑聊，一邊又笑著和薑然說話。

    “哎喲，這個小姑娘真好看！長得可真乖巧。”阿姨和旁邊的人一邊說著，一邊將雞柳往紙袋子裝。

    “是啊！現在的小孩子長得好看還聰明，看著也乖巧。”旁邊的阿姨也跟著聊起來。

    “哎喲，弄多了，剩下的都給你吧！”賣雞柳的阿姨笑對薑然說道，她顯然不是無意弄多了，薑然一開始就看著她沒半點猶豫弄了很多，以為這是一份的量，覺得這阿姨這樣賣且不是要虧本，心默默歎了口氣，她這份雞柳快趕上兩份的錢了吧，結果是她想多了。

    “阿姨，別，多了吃不了。”看到阿姨正拿了個大一點的紙袋子時，薑然趕緊阻止阿姨。她是真吃不了，早上沒吃多少，現在即便再餓，吃這個多了恐怕也會膩。

    “不多，學習辛苦，多吃點。”阿姨並沒有停止手的動作，臉上還掛著笑意。

    薑然怔怔看著，心有點不是滋味，她覺得有點別扭，像是不習慣這種別人對她的好。饒是在家，從小到大，她好像也沒有受到過這樣的關心，而眼前這位阿姨隻是與她毫不相幹的陌生人，卻讓她覺得平靜的內心一下子有一股暖流經過。

    “謝謝阿姨。”看著袋子薯條般大小、裹著麵粉，炸至金黃的雞柳條，薑然不知道說些什，最後隻能說一句“謝謝”。或許這樣的事時常發生在別人的身上，不足以有什意義，但卻是薑然難得的不同於平常的感受。

    “許沿？走了。”她走了幾步發現許沿還站在原地，便喊了一聲。

    “啊，來了。”許沿有點漫不經心地回答。

    回到宿舍，薑然身心俱疲，拿著書走回宿舍時覺得跟爬了幾層樓一樣。

    兩人緩了半小時後，薑然開始畫她的畫，忽然聽到許沿說：“班主任在群說每個人要去辦公室核對個人信息並簽字，還要填表格。”

    薑然思考了會兒，想想還是算了，雖然不想再走去任何地方，但還是今日事今日畢，她不喜歡把事情拖到第二天，好像除了畫畫之外，其他事情不馬上解決掉，對她來說都像是麻煩。

    “我現在去，你呢？”她問許沿。

    “你先去吧，我等會兒來。”許沿回答。

    薑然出去半晌後，許沿才準備走，起來時，不小心把薑然桌子上的畫本碰落在地上，畫本翻開的那一頁上麵是一個人投籃的姿勢，她突然有點慌張，像是自己不小心看到了薑然的秘密一樣，她快速把畫本合上，沒仔細看，所以一時沒認出畫本上那個人是誰。

    事後又覺得自己好笑，隻是不小心碰掉了畫本，她又沒做什虧心事，不知道為什，她對薑然有時候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服氣的感覺，好像薑然很多時候對什都無所謂，不在乎，想做什就做什，喜歡做什就做什，但她卻不能，她隻能按部就班地走，大概一直也無法做到那隨心所欲。

    高一年級的辦公室在初中部那邊，初中部離高中部有一段距離，從宿舍過去要穿過籃球場，這是最近的距離，當然也可以繞道而行，但沒人會像傻子一樣繞一大段距離，何況薑然本就嫌麻煩，隻是她現在對籃球場有些陰影。

    來這以後，她沒有經常去過籃球場，隻是偶爾幾次經過，但每次經過總是讓她頭疼。每次聽到籃球場上球砸地的聲音，與籃筐碰撞的聲音，每一個方向，每一個籃筐下，籃球落地的聲音，打球的人拍球的聲音，她總覺得聲音格外刺耳，沉悶又持續不斷的聲音聽得她耳朵嗡嗡作響，有時候刺耳到她仿佛隻聽到籃球落地的聲音，周圍其他聲音都消失了，好像人群中到處都是人們打球模糊的身影，看不到任何一個清晰的人。

    核對完個人信息，簽好名後，薑然從辦公室出來，朝樓下走去，到三樓時，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聲音的主人背對著她，並沒有看到薑然在他身後。

    隻聽見那人說：“幫我買包煙。”

    被打發去買煙的小男孩立馬朝樓梯口走去，經過薑然時，他總覺得莫名有股涼風吹過，瑟瑟發抖，加快了腳步離開。

    “喲，都會抽煙了。”話像是諷刺的話，隻不過薑然的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你吃了嗎？”一樣尋常。

    眼前人身子一抖，向身後轉去，發現是薑然，便立馬表情鬆懈，嬉皮笑臉地說：“姐，是你啊，嚇死我了！”

    看著寧奕尋這幅模樣，薑然覺得好笑，便想捉弄一下他：“我這兒有，比門口店的好，要不要？”

    她對寧奕尋的了解來說，她覺得寧奕尋不像是那種小小年紀學會抽煙的人，寧奕尋雖然平時對人嬉皮笑臉，但平時做事挺靠譜的。

    “姐，誤會，我不是”不是要抽煙。

    寧奕尋話還沒說完，薑然就聽到身後同時傳來兩道聲音：“薑然！”

    “怎了？”薑然聽聲音知道是誰，鬼知道他們什時候來的，不會把她和寧奕尋的對話聽完了吧！倒也不是怕被人知道她這個樣子，隻是她總覺得剛才的自己像個小流氓，還是被那兩人看到，一個是她喜歡的人，一個是她當哥哥一樣看待的人。

    換做平時，她是不介意自己什樣的，也不介意在別人眼怎看自己，但是莫名覺得不能讓這兩人覺得自己像個小流氓一樣。

    她這張臉，從小到大，即便總是一副冷漠疏遠的樣子，但誰見了都說她乖巧。其實，很多時候她覺得與人交流是一件費力的事，索性她就幹脆很少主動說話。正如她爸、她的朋友老師看待她那樣，認為她優秀、乖巧懂事、獨立，不需要他們太多的操心、關心，以至於她在尋求他們的建議、向他們吐槽自己遇到的困難，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點建議時，他們總是以為她在撒嬌，總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

    “你身份證落桌上了，班主任說你剛走，讓我給你帶來。”宋遠揚手拿著身份證，準備遞給薑然，看著薑然難得有些懵的表情，似乎也覺得好笑，嘴角扯了一下，看到薑然看向他，便又立刻收回自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