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煙摸了摸腰際,??確認螣蛇妖劍在身上，籲了一口氣：“還好，我帶了武器。隻可惜伽藍學府的角龍沒了,??也不知還能否找得回來……”

    她話說到一半,??忽聽得空中傳來翅膀撲打聲,??又見周遭有陰影籠罩，似一道無形的黑雲。她猛地抬頭，卻見空中出現一隻灰色大鳥,??展翅大小若小型廣場。它頭上有三十餘支銀冠，似銀杏葉，似蒲公英，卻又有孔雀的眼狀斑羽。它瞳仁赤紅,??瞳孔卻隻有一個黑黑的小點，看上去凶狠貪婪，暴厲恣睢。它原想偷襲尚煙、紫，不想被尚煙發現,??即刻俯衝下來。

    尚煙抽劍,??施展元陽勁封。血色夕陽中,??以她與紫為中心，一個金色的大半球迅速擴張，把他們罩了起來。紫也迅速吟唱咒文,??召喚焚魂龍、紫雲鶴，令龍鶴幻影雙雙糾纏，落在尚煙的肩上。

    隻聽得“”的一聲,??紅瞳大鳥以肉身撞上光壁,??將其中二人撞得搖晃不已，差點摔倒在地。

    紫道：“煙煙小心,??這是魔化毒鳩！”

    “毒鳩不是妖嗎？為何會是魔化的……”尚煙話未說完，又聽得“”三聲響起，他們都被震倒在地。

    “原本是妖，但你看它眼睛，紅色，說明被魔族馴化了，很難對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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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隨著第四下響起，光壁竟被這大鳥撞破了。魔化毒鳩眼睛更紅了，跟即將滴血似的，衝向紫。紫使出無影魔閃，在一團團黑霧中跳躍，躲開了它的攻擊。尚煙生怕它傷著紫，舞劍，使出日揚聖斬，便見強光劍影重重劈過去，打在魔化毒鳩的翅膀上。它哀鳴一聲，尚煙卻一刻也不停下，又使了吃奶的力氣，向它縱橫亂刺出數次。

    魔化毒鳩又慘叫了數次，猛地掉頭，想啃咬尚煙。尚煙卻身形一閃，躲過了它的攻擊。它沒再追擊，隻張開尖銳的金喙，朝尚煙噴出一口墨綠之氣。

    尚煙往後飛去，但那綠氣速度太快，很快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她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失了力氣，又麻又痛，鼻腔全是毒氣，體力一旦流失，便再也回不來了似的。

    她癱瘓在半空中，動作遲緩了許多。眼見魔化毒鳩龐大的身軀越來越近，尚煙卻無力再施展術法，正一籌莫展，卻見幾縷銀色絲線從四麵八方飛來，纏在她身上。那魔化毒鳩襲擊她的那，她麵前立起了一道透明圓形幻影，便似一道無形的鏡子。魔化毒鳩沒能傷著尚煙，反倒撞上鏡子，慘啼一聲，傷害全都彈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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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銀絲鏡護術’隻能反彈一次。我給你解毒，你快跑。”語畢，紫揮揮手，召喚來一片紫色靈蝶，吸走了尚煙身上的毒。因動用大量煞氣，他的眼瞳也紅了一下。而那魔化毒鳩又一次追向他。

    “我知道了，這毒鳩視力不好。”紫一邊在黑霧中閃躲，一邊喊道，“煙煙，你站遠一點，和我保持距離，再和它打拉鋸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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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煙按照他的話去做，發現果真如他所說，魔化毒鳩看不清人影，隻會一直襲擊移動的目標。於是，跟放風箏一樣，紫快速飛行、逃跑，尚煙卻在它身後補刀，大量施展神力，將最強的劍術全都疊加在它身上。

    隻見劍氣縱橫，平原上的蒿草亂舞搖擺，空中光係術法的金光亂竄，那魔化毒鳩的鳴叫響徹高空，飛行速度卻越來越慢，越來越吃力。

    最後一道“日揚聖斬”衝出之時，所有蒿草都倒向一個方向。

    一聲尖銳的啼鳴響起。魔化毒鳩在空中抖了一下，跌落在地。

    “有毒，躲開！”紫喊道，衝向尚煙，一下將她撲倒在百米之外。

    隻聽見“噗”的一聲悶響，墨綠氣體從魔化毒鳩的身體下爆開、溢出，向四周擴散。紫將拳頭放在唇上，眼睛持續變紅。便見空中密密麻麻飛來兩千隻靈蝶，在墨綠氣體中亂竄、撲動，所過之處，空氣恢複清潔透明，毒氣也被它們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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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煙方才舞劍用力過猛，兩條胳膊也都酸了。她吐了一口氣，道：“累死了。這不比花雨難打啊。”

    “是啊……好驚險。”紫也疲憊地喘著氣，道，“煙煙，可能事態不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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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神天的疆土，幾乎已經完全開拓了。而伽藍附近常有學生出沒，更是伽藍府最關注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尚煙也開始感到害怕了，“那個最早出現的虛空裂口，並非野生裂口？”

    “我不知道。”紫想了一會兒，“……我真不知道。”

    尚煙知道，他和自己想的一樣，很怕又是東皇炎湃在派人追殺他。她擺手道：“沒事沒事，別想了。我們先想辦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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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等等。”

    紫飛到魔化毒鳩身側，從它身上取了許多毒鳩蠱，放入陶製蠱皿中，再跳到它頭上，研究了一下那銀色的冠羽，拔了一把下來，在手中揉搓了一下：“這個不錯。”

    “嗯？這有什用？”

    紫取出腰間的一枚透明的青色寶珠，將冠羽纏繞其上。此二物竟似吸鐵石遇到了鐵，緊緊黏在了一起。他握了握寶珠，道：“這毒鳩的冠羽有很強的妖力，置於寶珠上，可催動魔族體內煞氣，還能增加術法的毒性。”

    專精術士的神族通常使用法杖，但魔族術士更喜歡用寶珠。所以，對紫來說，這毒鳩羽珠是一個新武器。尚煙道：“你劍術那強，居然還會用寶珠。”

    在伽藍的兩百多年，紫為了替紫修圓謊，特意練過劍術。但每個人擅長的兵刃，很大程度上會依賴天賦。不管他如何努力，劍法都略遜同學一籌，更別說與紫修相提並論。若在尚煙麵前舞劍，一定會被識破。

    撒了一個謊，便要再撒一百個謊來圓。這多年，他已經很累了。

    “煙煙。”紫認真地看著尚煙。

    “怎了？”

    “其實，我不是……”紫張了張口，但看見尚煙望著自己，一臉誠摯，後麵“紫修哥哥”四個字，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嗯？不是什？”

    紫看看附近，道：“這不安全，我們先回神界再說吧。”

    “好。”

    其實，如今紫修已死，他已全無必要再隱瞞這個秘密。

    但正是因為紫修已死，尚煙甚至以為她不曾見過紫修，都對紫修欽佩不已，讚許不已，他才更不敢說出來。死去的人永遠是最好的。更別說是慘死的英雄。

    以尚煙的個性，說不定從此便要離開他了。

    他知道撒謊不對，對哥哥也不公平。所以，他一直在嚐試開口。然而，每次他想說出真相，都會為自己找各種借口。事後，他總是先鬆一口氣，再懊惱不已。

    他多希望，自己才是就義世子、悲劇英雄。

    紫情緒低迷，與尚煙一同飛躍平原。

    漸漸地，夕陽完全沉落，夜幕降臨。二人經過一片湖泊。此處星夜無垠，萬無雲，湖麵上本是風平浪靜，但忽然之間，湖水掀起白色巨浪，衝向他們倆。

    “紫小心！”

    尚煙擋在紫麵前，推出巨大光壁，擋住巨浪。但巨浪來勢洶洶，竟隔著光壁，都將他們倆都擠退數米。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回事，已聽得下方有人道：“你們跑得可真快啊，差點逮不著你們。”

    二人低頭看去，隻見湖泊之中，慢慢升起一個銀色水光凝結成的“水人”。隻黑夜之中，他全身上下，所有肌理、血液，竟都似水銀一般發亮，有的部位緩緩流動，有的部位急速衝湧，看上去古怪至極，甚至有些惡心。

    尚煙道：“這是……一個水魔？”

    紫道：“不是普通水魔，普通水魔看上去與常人差別不大。這是冥水魔君，是東皇炎湃改造過的大水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