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焉瞧著賣力劈柴的坐席弟子們——

    有兩個身強體壯的，勉強還能應付此事，其餘的身嬌體弱的弱公子，被手上的斧頭支使著身子，搖搖擺擺，東倒西歪，他們艱難地放置木柴、抬起斧頭，用力劈下，要是劈歪了，險些將斧頭砍在自己腿上，要是劈中了，卻無法將木頭劈開，手持斧頭帶著木頭，不停在木墩子上撞擊，累得汗流浹背，氣喘籲籲，還沒劈開一根木頭，想要將斧頭取出來也不能夠，隻能拿腳踩著木頭，後仰著身子，咬牙切齒地拔，梗著脖子，咬緊牙關，滿麵猙獰與狼狽。

    輕焉不被允許上手拿斧子，便在一旁加油鼓勁，幫著小侍舀水遞給坐席們飲用止渴。她這番舉到，倒讓小侍消減幾分對她的成見，他們心想，先生收的這個親傳弟子，雖說看來不太聰明，人倒是個熱心腸……

    那些懷著旖旎心思的年輕且單身的坐席們接過輕焉遞去的水時，仿佛接著定情信物一般莊重認真，羞怯地含著一抹笑，說一聲：“有勞了，大師姐。”

    輕焉聽得“師姐”二字，心滿足，咧著嘴笑，燦爛如花，看得年輕小子們失神，誰有意與她多攀談兩句，便聽得一聲輕咳，尋聲看去，山己正皺著眉頭，黑著臉審視著，如同地獄來的判官，被這一番驚嚇，他們也不敢再存遐想，紛紛重新拾起斧頭，劈砍起來，終於是精疲力竭的時候，忍不住追問山己砍柴的目的，他們想著，哪怕是下馬威，立規矩，這手都磨出血泡子了，也該夠了。

    山己冷眼看著眾人，說道：“今日讓你們劈柴，並非故意為難。”

    一眾坐席弟子停下動作，站定在地，聽山己說話。

    “如今戰事不斷，死傷無數，朝廷又征一批壯丁以強軍力。這祁安府中無數人家隻剩老弱婦孺，她們搶不到枯枝爛葉，砍不動壯木實幹。你們做了宿凡苑的弟子，便要洞察世間疾苦，為人解難。此為大義！”

    眾人當即正色，沉默須臾，高聲呼喊：“弟子明白！謹遵先生教誨！”

    輕焉摩拳擦掌，拍拍胸脯：“先生！我也有大義！”她仍舊不死心，想上手劈一劈柴，這樣的事，她兩輩子沒幹過，新奇著呢。

    山己側過臉來，看她一眼，說道：“你的大義，我自會為你成全。”

    他說著，撿起她先前掉下的那柄斧頭，走上前去。

    坐席弟子們手中動作漸緩，紛紛將他望著。山己用腳掂起一根木頭，往上一拋，木頭在空中旋轉，落到木墩子上時，正好立住。眾人瞠目結舌，還未來得及讚歎先生腳上功夫了得，便見山己輕鬆揚手，往下一劈，那木頭應聲分為兩半。

    輕焉興奮拍著手掌，“先生威武！”

    輕焉放學回家後，吃了兩大碗飯，吃得肚子鼓鼓的。

    阮老夫人憐愛地看著她，問她在宿凡苑，都學了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