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威將軍的名頭不大不小,可是冠在江締一個女子身上,在天下人眼就注定不同凡響,不因戰功,隻因她的煢煢女兒身。
但無論如何,這道聖旨江締都已經接下了,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得來的,是禍是福,江締從來受的住。
有這一個封賞在前,後麵的黃金白銀布匹顯的黯然失色,自然,出宮路上,來討好巴結的人不少,說風涼話的也大有人在,但很可惜,全全沒有入江家父女耳中。
“有心事?”
江孤騎馬在前,江締就一言不發的跟在他後麵,要不是江孤出聲,恐怕江締非得一馬裝上去不可。
“元帥,我……”
“回了京都,就不必按軍紀稱呼了。”
“爹。”
江締老老實實的改口,結果卻沒有下文了。
能說什呢,不知道。
“你兒時便天天嚷著要上戰場建功立業,怎現在反倒硬氣不起來了?”
江孤把江締的馬拉過來,讓女兒和自己走到一起,多年的殺伐並沒有給他染上多少狠戾,全全被歲月消磨成了穩重,和江締一樣該是個慈眉善目的人,隻不過被鍍上了沙場的血氣。
“哎爹,我那是年少輕狂,而且陛下也太突然了,雖然我很想……”
江締說道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也不知是樂的憋笑還是事發突然愣住了。
看著宣威將軍的樣子,大概是兩者兼備。
“這不就行了,你所求,你自己努力換來了,還有什好糾結的……身板挺起來,向前看!”
女兒受封當爹的自然也高興,但是不能在閨女麵前表現出來給她笑啊,於是江元帥很是嚴肅。
前半段話還說的好好的不按軍紀,怎突然就開始練兵了?
想是這樣想,多年的肌肉記憶讓江締在思索的瞬間就挺直了腰板,然後才轉過頭來盯著自己老爹。
江締:“要不要這突然?”
江孤:“你還沒習慣?這樣就對了,這才像我江家的女兒,回府!”
江締:“……是”。
好嘛,誰說練兵隻能在軍中練,她爹在家也照樣可以。
但江締很快又開始發愁,她娘現在估計在家等著她呢,怕倒不是,如果真的忌憚江夫人,她根本就不會上戰場,可左右是她親娘,那些話不聽也得聽,沒把她打發出去嫁人就不錯了。
算了,總歸不會丟命,反正不行把她爹頂上。
江締是如此想。
江府。
府門口站了一眾仆從,人人臉上皆是笑容滿麵,張望著歸朝的老爺和小姐,看見兩人騎馬而來,奔走呼號著喜訊,江臨作為府中少爺站在最前列,一雙鳳眼與江締如出一轍,隻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給他增添了幾分風發意氣。
江臨遠遠就看見姐姐和父親騎馬而來,剛想打招呼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來,眼中多了幾分鮮豔。
按理說,主君回府,主母也要在門前等候,但是母親稱病不來,無奈就隻能他一個人到門口等,其實府中的人都知道,夫人哪是一身病體不便,分明隻是看不慣小姐舞刀弄槍罷了。
“爹”江臨對著江孤虛行一禮,江孤點點頭順便在他頭上摸了一把,側身進府,江臨這才看見江締。
“……姐姐”。
江締也不著急,站在原地把馬交給下人,單眉輕挑,抱臂看著他。
終於還是江臨先繃不住,上前走了一兩步,有些別扭的叫了聲“姐姐”。
“又不會吃了你,叫一聲會怎樣?”江締滿意的上前一把攬過弟弟的肩,沒辦法,誰讓江臨小她六歲,身子還隻長到她下顎處呢。
“哼,姐姐現在可是宣威將軍,我怎敢放肆。”
江臨順從的被她攬著,可還是不住嘴嘟囔著話,固然是羨慕的,隻是江少爺當然不會把為姐姐開心寫在明麵上。
“不敢放肆?江予至,你自己算算,從小到大你鬧過我多少回?”江締說著,報複一般的再江臨臉上掐了一把。
江締自然而然的沒有提自己小時候出門沒帶贏錢就站在店家幫店家攬了半天課的經曆。
說不定她真的天賦異稟。
“那不算!”
江臨趕緊轉移話題,真說出來他還不如找個地洞鑽進去。
看看,長嗣的優勢這不就出來了?
“行了,說好的帶你去跑馬肯定會去,等你過了十六的生辰,江家以武立足,娘管不住你的。”
江夫人不喜歡江締舞刀弄槍,也不想讓幼子上戰場,建功立業的方法多的是,幹什偏要從軍?
可惜這都隻是江夫人的一意孤行,從來沒有問過姐弟倆個像想不想。
“謝謝”,江臨悶著聲音嘀咕了一句,但還是被江締聽見了。
“什?”
江締故意當沒聽見,江臨往江締手中塞了一張紙條,然後先一步跑開了。
“我先去應付應付娘!”
好嘛,臭小子。
江締打開紙條一看,上麵是端端正正的兩個字“恭喜”。
嘖,口嫌體正直。
江締把紙條收好,深呼一口氣,走進了她娘的院子。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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