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撐。
黎行舟轉身回到車旁,站了幾秒,聽到江煦難受得快要把五髒六腑吐出來的動靜,冷著臉拿了瓶水和紙巾。
再看過去時,江煦已經換了個地方站著。
兩隻手撐著護欄,身體往前傾,背脊凹了下去,蝴蝶骨微微凸起。
背影瘦削,那截腰幾乎要從被風吹起的下擺露出,整個人纖薄得像是會被風折斷。
“給。”
“謝謝。”
江煦睜開閉著的眼睛,轉頭看向黎行舟,臉色白得像紙。
整個人脆弱又倔強,琥珀色的瞳色看上去,淡薄得甚至有些輕蔑。
接過水,習慣地去擰瓶蓋,發現瓶蓋已經被擰鬆,愣了下,別開眼。
簌了口之後,口舌發澀,胃也火燒一樣,就像是胃酸在身體轉了個遍,連喉管都不舒服。
剛把瓶子放在旁邊欄杆上,黎行舟就遞了一張紙巾過來。
江煦接過,“謝謝,可以回車上——”
“不累嗎?”
“什——”
“江煦,你這做,圖什?”
黎行舟語氣帶著薄怒,表情嚴肅,“你自以為是的完美外殼,在別人眼不堪一擊。”
山風吹過,樹影婆娑。
黎行舟的一句話,每個字都被風掰碎,化為利箭,飛向江煦。
完美外殼?
江煦靠著護欄,也不管衣服會不會蹭髒,臉上掛起笑容,“你說什?我不懂。”
輕描淡寫又無辜的口吻,仿佛不諳世事的小少爺。
車燈的餘光落在兩人身上,一明一暗。
“你這樣,很沒意思。”
黎行舟丟下這句話,轉身上了車。
盤桓在心口的怒意,燒得黎行舟突然想要撕下江煦的偽裝,看看他露出的內是什樣。
修長的手指握著方向盤,黑眸幽深,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車外的江煦。
表情淡漠,雙眼放空,像是——
被扔棄的娃娃。
黎行舟低罵了一句,發動車往前挪動。
“上車,回家。”
冷質的聲線響起,江煦回過神,沒有猶豫,也沒有反抗,擦幹淨手和臉,拉開車門坐進副駕。
他不懂,黎行舟這生氣是為了什。
他們之間沒有關係,如果硬要算,那也不過是同住一個屋簷下。
瞥了一眼黎行舟,江煦係上安全帶。
“謝謝你來接我,我沒有要惹怒你的意思。
“如果因為來接我,耽誤你的事,給你添麻煩,我很抱歉。”
“還有,今天打給你的那通電話,謝謝你配合,錢我會轉給你,我一幅畫的價格,沒有那多。”
黎行舟握著方向盤的手,隨著江煦的話,逐漸加重力道。
等最後一個音節消失在空氣的瞬間,車內空氣也仿佛凝固。
黎行舟的手,力氣大得骨節泛白。
“……”
深吸一口氣,黎行舟搖下窗子。
風灌進來,怒意稍微平息,黎行舟轉頭去看江煦。
滿臉無辜,滿眼認真。
很乖,但明顯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不客氣。”
三個字說得咬牙切齒,挨個字從齒縫蹦出來。
把落在江煦臉上的目光收回來,黎行舟壓著怒意,一腳油門下去,車朝著雲夢山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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