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過下班高峰,許蔚帶著仆仆風塵上了車,秦株正奇怪他今日的應酬竟結束得如此之早,便聽到他對自己下達的指令:“先不回家,去雲水閣。”
原來如此。
雲水閣,店如其名,於鬧市中獨起一棟雕木小樓,以燈飾花飾為衣,內外皆設流觴水道,與南方飯店的古樸大氣不同,它更像是玲瓏婉約的江南女子,是城中情侶約會的勝地,“浪漫”的象征。
秦株的手指輕輕點在方向盤上,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不去市局接人嗎?”
許蔚翻看著手的資料,話頭接得極其自然:“她今天休息,我們在那邊碰頭。”
尾音消失在驟起的引擎聲。
車在雲水閣前停好,許蔚的手機恰好響起,秦株餘光瞥見屏幕上的名字,端端正正的“孫靜”兩個字。
許蔚接起電話:“嗯,我快到了……好,路上小心。”
秦株目不斜視地看著光影搖曳中的“雲水閣”三個字,突然開口:“我還從來沒有在這吃過飯呢。”
有頭沒尾的一句,她斜著眼睛看向他,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許蔚卻不領情,睨她一眼,“你想說什?”
秦株沒臉沒皮地伸出手來,朝他勾了勾,“許老板,給點小費唄,我也想進去喝喝茶、吃點小點心。”
許蔚盯著她的手看了片刻,然後從錢夾取出一張卡,遞給她,姿態隨意,毫不吝嗇,仿佛他指尖夾著的不過一張廢紙。
秦株笑眯眯地接過來,一句“謝謝”說得毫無誠意。
直到許蔚下了車,秦株唇邊的笑意才慢慢消散,她歪著頭倚在方向盤上,看許蔚西裝革履地走進那片燈火光明的區域,漸漸被人群遮擋,再也看不見了。
她低頭看看手上那張製作精良的卡,指尖摩挲在上麵凸起的數字上,突然覺得興致寥寥。
回想起這段時間,她不過是樂意扮演聽候差遣的小廝,於無聊時光中也算是消遣,但她可從來不是聽話的姑娘,高興就做,不高興就不做,反正後果自負,她沒什不能承受的。
而現在,她不樂意了。
將卡丟到一邊,秦株再次踩下油門,往家的方向駛去。
到了家,秦株關上手機,一頭倒在床上睡了過去,臨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許蔚要是想回家,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回家,要是不想回家……就祝他和那誰相親相愛吧……
再醒來的時候,是夜十二點半,她是被憋醒的,渾渾噩噩地起來去了趟廁所,回房間的時候聽到門外有隱隱的低語聲,還有敲打電腦鍵盤的聲音,她腳步頓了頓,轉而走到門後,聲音更明顯了,但聽不清在說什。
秦株打開門,愣了愣。
漆黑的樓道隻有電腦屏幕的亮光,而亮光映在許蔚專注到略顯嚴肅的臉上,讓他看上去不可沾染。
許蔚半盤腿坐在地上,帶著耳機通著電話,右手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聽見她開門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複又低下頭,一邊點頭一邊繼續說著什。
秦株站在門口聽了聽,發現他說的是英語,電腦屏幕上也是滿頁的英文字母,這個點,在打越洋電話?她索性靠在門邊,端詳起他打字的樣子,細長的手指扣在按鍵上,手掌幾乎占了大半個鍵盤,指尖輕輕點過一格格小方塊,溫柔又靈動,像在勾勒一幅畫。
這樣一隻手,要是觸在人的肌膚上……秦株抿了抿唇,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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