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心失落,傅惜筠領著兩個丫鬟來至宣德侯府門前。
由於宴濘自乘了馬車過來,傅惜筠便沒有再讓侯府內的車夫勞師動眾。
正午的陽光濃烈,哪怕頭頂撐著紙傘,也還是有些細細碎碎的光從薄紙透進來。
因著前頭傅惜筠哭過一陣,再被這灼灼發亮的陽光直接地刺眼,她的雙眸便有些隱隱的難受,曲起手指貼在眼上揉了揉。
以至於宴濘掀開車簾迎她時,便看到她一雙又紅有腫的眼睛。
傅惜筠笑笑沒說話,宴濘也自覺地沒再問。
來至清荷別墅後。
估摸著是宴濘想讓傅惜筠的心緒好一些,在茶學堂開始前欲帶著她往別墅後苑散散心。
卻臨到一處涼亭前,宴濘倉促地攔著傅惜筠道:“你且在此處等等,我去取些糕點來。”
宴濘考慮得周到,傅惜筠便讓綠珠也一同與她去。
她在外等著宴濘及綠珠一會兒後,卻聽見了在涼亭不遠處的假山另一頭有隱約有宋硯的聲音。
傅惜筠難以置信地睜大圓潤的眼睛,整個人也呆愣住。
這是穆陽長公主的私宅,宋硯出現在此處想來也是再正常不過。
傅惜筠苦笑一番,以免節外生枝,便屏著氣輕手輕腳地往相反方向繞開,試圖尋到另一條石子路回至前庭席座去尋宴濘。
誰料內院偌大無比,若幹曲徑通幽如八卦迷宮,她走走停停地,不多時竟誤入一片藕花深處。
前方去路彎折,不過數十米便斷在了停靠岸邊的遊舫前。
盛夏時節,萬柄荷花紅繞路,紅白芙渠千萬朵(夜行船)。她卻站在池塘邊,隔岸遠眺,越發地手足無措。
直至身後遠遠地竟然又出現了宋硯的聲音:“江福呢?讓他找個人而已,怎這磨蹭。”
聲音不高不低,正是在往她身處之地而來的方向。
傅惜筠站在一株搖曳生姿的並蒂蓮前頭,心頭也驀地緊張起來。
清荷別墅這般大,她未曾預料到,宋硯竟會與她一同來此。
“真是對不住了”
自那日故意燒傷手臂後,這是傅惜筠第二次行愈矩之事。
她匆匆踏上遊舫甲板,躊躇地啃咬著下唇,一番猶豫過後輕輕地掀開紗簾走進艙內。
卻艙口木梯處就僵了身子。
傅惜筠的身影漸次隱沒在了靠岸的遊舫頭。
可她卻未曾留意到,在遊舫方圓五十米內,藏著數十個隱衛,都身在暗處監視著遊舫外的風吹草動。
斜簷翹角之下,宴淮的兩個近身侍衛,張弛和張川倚欄憑眺。
“咱們就這讓傅姑娘進去,世子爺不會怪罪吧?”張弛嘴叼著草,含糊不清地問道。
張川則雙手抱胸,一副心安理得看好戲的模樣,“你就等著吧,爺要賞咱們都還來不及呢,怎會怪罪。”
獨自思索一番之後,張弛樂道:
“也是,就世子爺那耳聽八方的本事,傅姑娘要進去,他會不知道?”
言罷,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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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舫船內,富貴華麗的雕刻木梁赫然於船體,雙側的浮雕花窗則錯落有致,而在陳設優美宛如樓閣的船艙內,正坐著氣質斐然的宴淮。
此時的他已褪下官袍,換上輕便寬裕的深衣,烏紗帽也變作墨色幅巾。
冒然闖入的傅惜筠一眼認出宴淮後,不敢再往前靠近,便不安地立於艙口,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而男人那雙深邃的雙眸,早就筆直地定在她臉上,口中用著醇厚的音調問道:“請問傅姑娘有何要事?”
暗自凝神靜氣之後,傅惜筠強作鎮定地回道:“可否向大人討杯水喝。”
話落,傅惜筠的一張小臉便立即湧上了不知所措的羞紅。
今日她來清荷別墅是為學習茶藝,她身為茶學堂的學生,又怎會跑到內院的遊舫上討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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