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周揚倒是沒有立刻甩開他。
而是任由被他牽上了車。
車上除了司機外,隻有前排一個乘客在打瞌睡,賀譯牽著他走到後麵,拉著他並排坐了下來。
公車駛離站台,卷起了地上的半片落葉。
周揚隔著賀譯看向窗外,遠方一片漆黑,海與天在黑夜中融合在了一起,再也分辨不出誰是誰了。
手指被賀譯捏在手中把玩,放佛他的每一個指關節他都要去捏一捏。
安靜的車廂內,周揚看著窗外的九中與橘色路燈慢慢遠去,目光漸漸落到了賀譯低垂的睫毛上,此刻的賀譯正歪著身子,恨不得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少了平日的冷酷與賤兮兮的討好,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子依戀。
在快到家時,周揚抽出了自己的手,看著被他攥紅的手指,周揚側過臉問他,“你知道你在做什嗎?”
外麵的燈光照在周揚胸前,隨著公交車的行駛,他身上的白色棉質外套忽明忽暗。
他的臉一直在陰影,冷漠的目光差點叫賀譯以為剛才隻是一場夢。
賀譯盯著他那雙沉在陰影的眼睛,認真說道:
“我知道。”
周揚拿著習題冊站起身來,冷聲道,“既然知道,以後就不要再這樣了。”
說完他就走向了公車後門,車緩緩停了下來,他到站了。
母親自從去廠上班後,身上總是隱隱帶有一股魚腥味,她雖然從未說過,但周揚曾側麵聽趙茜茜提起過海鮮廠。
周揚想勸她換個工作,她的身上應該是花香,而不是魚腥味,但是每次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隻能裝做什也不知道。
到家時母親剛好洗完澡出來,頭上包著一條毛巾,在廉價且濃鬱的沐浴露香氣中,仍有一抹魚腥味揮之不去。
母親連忙回洗手間拉開了窗,“麵太熱,你先玩會在洗澡。”
周揚點了點頭,提著習題冊回了房間。
袋子被他放在了書桌上,脫外套時一陣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塑料袋被風吹動,一支筆從麵滾了出來,它順著試卷滾出了袋子,又從掉在了地上。
周揚捏著外套拉鏈,盯著地上的筆發愣,這是一支很普通的圓珠筆,台球室記賬用的,被賀譯塞給了他。
他彎身撿起筆來,將它放進了筆筒,然後像是想起了什似的,突然從口袋掏出了手機。
打開企鵝,點開了黑色頭像,麵的最後一句話依然是他回複的“好”。
有雨絲被風帶了屋內,落在周揚的手機屏幕上,看著屏幕的消息,周揚在手機上點了點。
確定刪除該好友?
…
拇指輕輕抹去了屏幕上的雨水,留下了一道顯眼的印記。
賀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下車,怎回家的,當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坐在了家門口,翻著之前與周揚的聊天記錄。
基本上都是他在說,周揚從來都是明確的拒絕他,他從來都沒給過自己任何機會。
“哎喲!下這大雨,你坐門口幹嘛?丟魂啦?”
賀譯的家是獨棟,帶著一個小小的前院,當他外婆出來放拖把時,見門口坐了個人,把她嚇一跳。
當看清是自己那個不聽話外孫後,手的拖把恨不得往他身上招呼。
真是越長大越不懂事,腿傷剛好又要把自己搞感冒。
“你說說你,哪一天能讓我省心,”外婆將毛巾扔在了他臉上,“先擦一擦,趕緊上去洗澡。”
說完她就進了廚房,一邊拿鍋一邊衝著樓梯喊,“洗完了下來喝湯,我先給你熱上!”
賀譯衝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幹淨衣服,在外婆的念叨中又喝下了一大碗骨頭湯。
幸好剛才吃飯時心思都在周揚身上,所以沒吃太多,不然這一大碗湯喝下去,他非得吐出來。
一聯想到周揚,腦子就停不下來了,他從口袋掏出手機,想再看一遍與周揚的聊天記錄。
剛打開企鵝,就看到了張顏兮發來的消息。
“到家了嗎?小敏說你那個朋友不太好,你還是少和他接觸。”
他當然知道趙顏兮說的那個朋友就是周揚,眉頭皺了皺,給趙顏兮發去了一個問號。
一分鍾不到,那邊就回消息了。
“到家了嗎?”
“到了,什意思?”
賀譯捏著手機上了樓,然後將自己關在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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