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閣。
水玉跟一眾鳥妖都擠在屋子,還未搞清楚眼前的狀況。
她隻知道自己一醒來,就看到洗罪巹的上空裂開一道縫隙,緊接著那些圍繞在她周圍的妖怪們就突然魚貫而出——
水玉也隨著大流從洗罪巹中衝了出來。
當她發現出口是離火屋的西閣時,還愣了很久。
大多都作鳥獸散了,隻有她和信謙看著被法力反噬的塗蘿,茫然過後便是驚詫,“兔子你怎了!”
她扶起塗蘿,看到她緊閉著雙眼,茫然的神色變得焦急,“你怎吐血了?”
不僅僅是吐血,除卻嘴角掛著的血絲,還有眼角、鼻子,看上去分外嚇人。
信謙也呆愣在一旁,一時不知做何舉措。
他看到塗蘿這般模樣,下意識要去上前查看,隻是周圍的鳥妖都飛速逃離,他冷靜下來,拍了拍翅膀,對水玉道:“我先走了!你也趁早逃命吧!”
“你就看著兔子在這等死嗎?”
水玉不可置信,“是她想辦法救我們出來的,你就這走了?”
信謙臉色不好看,對她道:“倘若不是因為她,我們也不會被關進洗罪巹,我為何不能逃?”
大難當前,哪有那多義氣可講?
況且他們本來就要鬧掰了,也是因為差點就要打架鬥毆才被祁渡收進巹的,他可沒有義務要待在這。
如今這景象,速速逃命才是上策。
水玉鐵青著臉,不肯離去。
塗蘿稍微清醒了一些,睜開眼睛,“……水玉,你怎還在這?”
她半撐起身子,皺起眉頭,“我好不容易破巹,你快趁現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趕緊逃吧!”
聞言,信謙二話沒說,扇了扇翅膀,立刻飛了出去。
水玉見狀,有些猶豫,但還是沒有動作,“我陪著你,等有人來照看你了,我再走……”
她隻是擔心,塗蘿會一個人在這七竅流血。
塗蘿從腰間拿出一塊佩玉,對她道:“水玉,對不起,這段時間連累了你在洗罪巹受苦。”
她將自己的內丹分成兩份,她的妖力全都在其中,還熔煉了一些她曾經得到的寶物。
“兔子你做什?這是你的內丹啊!”
“無妨,我已經不是妖怪了,身為凡人,我拿著內丹並沒有多少用,以後我走的也是凡人修煉之路,會重新結丹……”
她語氣很虛弱,但是強撐著交代道:“我還有個很要好的朋友,隻是她有點生我的氣,不想要我的內丹,我想著,總歸自己拿著也沒用,你跟她各自一半,雖然不是什大妖怪的內丹,但也能為你們增添好幾百年的道行。”
“可是這是你所有的妖力,你也修煉了這久……”
“收下吧。”塗蘿輕聲打斷她,“我們做了這久的朋友,一直都沒能為你做點什,還經常連累你,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了……”
水玉擦了擦要掉下來的眼淚,忍著沒哭。
她已經有所預感,但卻不願意麵對,“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永遠不會再見了一般……”
她之前也同她告別過,但那時還沒親眼目睹離別的現場,經曆過洗罪巹之後,兩人才都清楚了人妖殊途這個詞的重量。
其實在塗蘿墮妖那一刻之後,她們就已經走上了不一樣的道路。
此後山高水長,再見的機會渺茫。
可惜直到這一刻,她們才真正意識到這意味著什。
遠處傳來林塵鏡的呼喊聲,他手持長劍衝了進來,與迎麵而來的信謙打了個照麵,立刻警惕地用劍對著他。
若不是信謙隻想逃跑,無意纏鬥,估計還要耗費一段時間。
塗蘿道:“你走吧,大師兄過來了,他會照顧我的,你不用擔心……”
說著,她將融了內丹的丹玉給了她。
水玉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想說很多,卻又一個字都沒說,跟在那些妖怪身後出去了。
林塵鏡趕到的時候,隻看到塗蘿一個人孤零零地趴在書案上,古書上的符咒若隱若現,吐出的鮮血浸潤了書頁,一片狼藉。
他心一揪,連忙將塗蘿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塗蘿搖搖頭,臉色蒼白得很,“我也不知道怎回事,用了一道解巹的咒法,這洗罪巹就突然破了……”
聞言,林塵鏡臉上閃過一抹震驚之色。
原來還真是洗罪巹破了,他先前觀天空異象,便隱隱覺得是洗罪巹出了什問題,但洗罪巹向來由祁渡看管,雲鼎山其他弟子很少窺見真物,更不能接近這些法器寶物,所以他不能確認。
“洗罪巹一向是師尊保管,怎會……”
塗蘿抿了一下嘴角,“說來話長,但這次是我的錯,跟祁渡沒有關係。”
林塵鏡眼神閃爍片刻,寬慰她道:“我不是在追究誰的責任,隻是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況且,以他弟子的身份,無論是按道行還是輩分,他都還不夠格去追究祁渡的過錯。
塗蘿方才說是她不小心破了巹,他並不太相信。
但他知道塗蘿不是那種隨意胡謅的人,即便心中有許多疑惑,但還是先將她安置在玉榻之上,替她診脈療傷,“你如今是凡人之軀,脈象應當與凡人無異,我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你七竅流血的緣由……”
“嗯。”
塗蘿覺得累極了,好似全身的精力元氣都被耗盡,隻想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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