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走，就請立馬抽刀，愛一筆勾銷。

    ——《緣分一座橋》

    兩個人一時陷入了沉默。

    嬴政似乎沒聽到一般，一下又一下輕撫過紅蓮披散的一床長發。他的麵色很平靜，可見這些年他的確將帝王之術學的很好，已經能夠做到麵不改色了。

    “……是不願意，還是不能？”

    “二者兼而有之。”紅蓮不打算哄他。他和張良不一樣，張良初出茅廬，他有他的尊嚴，也有自己的驕傲。她沒有理由對這個小青梅兼戰友刀插兩肋。

    而嬴政，從某種意義來說，他們是對立的。而對於一個帝王而言，果斷的回答才更適合他，是對他的尊重。

    “跟你回去以後……成為你眾多妃子的一個？我不願意。”紅蓮驀地笑出聲來，笑的肩膀都在抖，倒是讓嬴政有些不知所措。

    “我除了扶蘇的母親，再也沒碰過其他女人。”他們其實相處的時間不長。可他明白作為公主，紅蓮有屬於她的驕傲。這輩子不可能甘於人下。

    “你覺得我在意這個嗎？嬴政。”這是重逢以來第一次，紅蓮認認真真地喊著嬴政的名字。“你知道我的母後嗎？”

    “……你的……母後？略有耳聞。”女人的名字又能如何遠傳天下？可韓國的王後卻是一個例外，在韓王還是太子的時候，太子妃跨馬上戰，倒是廣傳一時。

    韓王後是韓國定國公唯一的女兒，當時韓王根基不穩，兩人並非佳配，可韓王後一心嫁給了韓王安。兩人情誼深厚，倒也是一時佳話。而韓王登基後，也沒有背信棄義。與王後之間伉儷情深。

    紅蓮，就是兩人那段愛情最好的見證。

    奇怪的是，當年威震天下的傳奇女子，卻在丈夫成王後，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她的故事，像她的人一樣，被困在了韓王宮中。

    風雲的天下，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女人停駐，韓王後曾經的威名被人們漸漸淡忘。隻在偶爾的市人言語中，聽到些許曾經。

    直到韓國大喪，定國公被屠殺滿門。人們才恍然想起被塵封的過去。那個尊貴的女人的死去似乎也帶走了家族所有的榮耀。定國公在謀逆之罪下一夜滅門，曾經的輝煌與榮耀，在一場大火中散作飛灰。

    “它們消失得宛如從未出現過。那位王後留下的，僅僅是一個年僅六歲的女孩，韓王將自己對王後所有的懷念傾注在這個女兒身上。就是我，韓國唯一的嫡出血脈。”紅蓮似乎說著自己的故事，卻平靜得可怕。

    “……”嬴政看著小丫頭，她的眼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似乎沒有為了她是她父王唯一的愛女而驕傲，也沒有為了父母曾經動容的愛情而欣喜。在那雙美麗卻毫無生氣的眼睛，如果非要看出什，他隻看到了諷刺……

    “可是，這樣一個鍾情的帝王……放過了他與王後的女兒，卻不肯放過他所愛女人的家族……”定國公到底有多少罪？國公府滿門抄斬……僅僅在王後薨逝的三天後。

    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意良久。

    “嬴政，我的母後……她在哪呢？她的家人，又在哪呢？”紅蓮輕聲問，又似乎在問自己。

    如果父王真的愛母後勝過一切。為什她的母後會孤獨地死在宮，為什連個碑都沒有？為什定國公滿門上下無人生還，一場大火，可憐焦土。

    “你看啊……我的父王母後難道沒有愛嗎？”紅蓮明明是笑著，一行清淚卻緩緩落在枕上：“可母後死的第三天，我的父王，將他們的愛摔碎在腳邊。愛，在某些事情麵前，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