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見他嗎?
應該是這一個問題。
宿儺下意識望向之前雷霆劈下來的地方,??那被自己的領域覆蓋,除了領域內的咒靈屍骨之外什都沒有。
想。
肯定是想的。
他還沒給老頭子看新學會的術式和領域,??也沒有揪著老頭子的頭發質問他為什不小心把小紙人丟了,??更沒有——
更沒有什呢。
宿儺感覺心空蕩蕩的,酸澀感一湧而上。
平時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和老師對練,一對一的時候菅原道真下手從來不會放水,??除非是爺倆互相在展示自己的咒術成果,??這才會笑嘻嘻地損一把對方。
不是這樣的話,宿儺就會麵臨一些古怪的術式,什咒言影法術已經屬於正常類,??旁門左道的術式菅原道真那有一大堆。
這個時候通常會以成年人勝出而結束。
結束後一邊互相指指點點哪的咒術有問題,有時候打個小賭,??一般籌碼是宿儺親自下廚。
雖然宿儺偶爾能險勝一把,但自從嚐試過菅原道真那宛如地獄鬼使索命一樣的廚藝之後他就放棄和他的冤種老師賭做飯了。
而且那家夥不會反轉術式,出了事得去陰陽寮請人來幫忙,怎說家醜都不可外揚。
不過這個黑曆史他可以記很久。
然後因為這個年頭食物匱乏,??醃製魚類就已經是貴族做派,??菅原道真顯然不是個樂於委屈自己的家夥,??一旦賭約贏了,??他寧可從京都地界用十幾個轉移術式大老遠跑去臨海抓新鮮魚,??也不願意對醃製的食物下嘴一口。
中途還會順手撈幾隻妖怪或者動物,??抓到什是什。
從逐漸無語到指名點姓要什食材,宿儺經曆了太多。
再然後,夜幕降臨。
小時候宿儺還有人類幼崽的睡前待遇,??那會兒菅原道真專門挑山精鬼怪的故事在睡覺之前給他來段異聞,??小宿儺也不怕,??聽得津津有味,??長大之後就沒那多事了,朝夕相處,習以為常還需要道什晚安。
是啊,習以為常,所以悵然若失。
宿儺明白他的老師菅原道真一直都處於風口浪尖,這些年也不是沒有跟著那個恣意妄為的特級咒術師東跑西跑,他知道菅原道真遲早會得到一個結局。
‘輸給時平很正常。’當時還是菅原道真親自和他說起的這件事。
‘在天為命,在朝為民,我呀,做到這一步基本上是徹底觸動貴族的底線了,遲早有一天要被革職。’
‘不過到時候你應該已經長大了,少說……’菅原道真比劃兩下,預測身高的手指超過自己頭頂,‘怎說也得比我高吧?’
‘這樣至少不用我擔心你餓死,挺好。’
聊的話題從來不會沉重,以至於每次宿儺都被帶偏話題。
“……”
自己早該反應過來的。
想起過往的記憶,宿儺咬緊牙關,恨意由心而生。
他還是便宜蘆屋道滿了!
如果他沒輕信別人,特殊的身體狀況就不會被發現,如果沒有被發現,藤原就沒有理由逼迫菅原道真。
他的老師就不會死。
後悔嗎?
肯定的,誰會希望一直關愛著自己的親人毫無征兆突然離開,哪怕是留下一句話也好呢。
“我還欠他一個約定。”麵對遞過來的橄欖枝,宿儺輕聲說了一句。
人人皆向往的是咒術的盛世,菅原道真寄希望於後代,以證明咒術的多樣化和不拘泥於規則等理論培養千百咒術師,宿儺是其中一個,也是菅原道真傾力教導使其成為了革新派的代表術師的一個。
這是最初時候菅原道真就和宿儺許下的約定。
櫻發少年眉眼略微溫和了一點,步步走近所謂‘神明’,他的態度軟化了一點。
也就一點點而已,還是因為某一個人。
宿儺問道:“你怎向我證明你說的話一定是真的。”
聞言,‘神明’眨了眨眼,祂沒有長篇大論,而是說出了一個名字:“你的老師,真名為長澤時禮。你可以自己向你身上的咒力確認,他遺留給你的咒力是否會承認這個名字。”
這下反而出乎宿儺意料。。
名字對無論是人還是咒靈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可菅原道真不是有名字嗎……?
“長澤時禮?”
“是的,長澤時禮。”神明說:“他是已經毀壞了一個世界的外來者。所以我會和另一個祂合作,在將來的某一天,你能看見年幼或是年邁的他。”
“到時候世界的未來就交給你們了。”
宿儺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隻好一會兒才聽他應允道:“可以。”
得到同意的‘神明’還沒來得及升起一絲愉悅,突然發現視線錯位了。
祂的視野驟然拔高,失重的感覺貫穿大腦,直到眼睛直直地和一雙腥紅的眼珠對上。
“感覺你像是打不死的玩意兒,那現在這個被我殺了應該也沒關係吧。”嘴說著問句,宿儺卻渾不在意地直接把對方拽起來,彎著腰和祂對視。
除卻剛才短暫的溫和行為,宿儺從來不能說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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