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連續好幾天,吃中飯,吃晚飯,程錯都會來找林鈺。
許奈和肖野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
多少有人會議論,會去揣測。
學生時代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最為常見。
說是朋友吧,倒也沒那熟。談不上陌生人,好歹認識。
亦夕接了杯熱水回到座位。
餘光落在腿邊的袋子,麵裝著一件黑色外套。
“你的。”亦夕將手中的米色袋子遞給麵前的人。
許奈套著一件灰黑色的外套,烏黑的發幹淨利落,眼形狹長,鼻梁高挺。一雙漆黑的眼看著她。
周遭的人看著熱鬧。
“什情況啊這是?”有人小聲問了一句。
肖野在一邊兒忍住不笑,“別管,你奈爺追女生方式比較獨特。”
許奈背靠在牆上,接過袋子,揚了揚唇,顯得十分散漫,“謝了啊,好學生。”
亦夕沒有理睬別人的目光,轉身就走了。
“那女的什來頭啊?還挺他媽冷。”
肖野難得有興致回答,“被你奈爺看上了。”
“不是吧。我也喜歡這款。”有人賊兮兮地說。
肖野悠悠道,“那你死了。”
許奈捏了捏手中的袋子,低笑。
他將衣服拿出來。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香味。
是女孩身上才有的味道。
那天在食堂的時候,他沒留神,和準備起身的亦夕撞到了。
餐盤落地。地上還有點剩飯。
油撒在了他的黑色外套上。
亦夕隻愣片刻便拿出紙巾遞給他,然後蹲下撿起地上的餐盤。
放好餐盤,又叫了一個阿姨來打掃地麵。
亦夕做好了這一切,再將目光落在許奈身上。
後者靜靜地看著她。眼沒有一絲波瀾。
油在黑色的衣服上並不是很明顯。不聞氣味,就像是被水打濕了般。
亦夕注意到他手中的紙還幹淨一點兒沒少。
她默了默,“你怎不擦。”
“好學生,你弄的,當然得是你來擦。”他語調說不上來的不正經。
說著還將紙巾遞給了她。
亦夕斂了斂目光,拉著他到廁所。
禮德的廁所裝修的很好,洗手台的牆上有一大麵的鏡子。
她將紙打濕,側身。
許奈離她有點兒遠,她拽了拽許奈的衣擺,將他拉近些。
她低頭,垂下眼,仔細地擦拭著衣服被弄髒的地方。
許奈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小姑娘的睫毛長翹,眼尾微微上挑,嘴唇似花瓣般粉嫩,使人不禁想要蹂躪。
近距離下,她的氣息環繞在鼻間。就連微小的毛孔都是那樣清晰。
操,真他媽要命。
她扔掉紙巾,看了一眼許奈的外套。差不多了。
“好了。”她洗了洗手。
許奈瞥了一眼她,“好學生。這敷衍我啊?”
她抬眼看他。
“你回去洗洗。”她簡言。
許奈沒說話。他突然脫下外套,甩給亦夕。
亦夕條件反射地接住了外套,看他。
“誰弄髒的誰洗。”他吊兒郎當地說。
亦夕抿了抿唇。默然。
其實許奈壓根兒就不在意那件兒外套髒不髒。
他就是單純想捉弄亦夕。
他知道她對事淡漠,也知道她做事幹淨利落。
他見過她待人溫和,安靜清冷。也見過她要殺了一個人的眼神,那樣的狠厲。
兩個完全的不同麵,卻都存在著一個相同的點。
那就是傲。
她怎樣,都是一個傲的人。
記得之前肖野說她純。
許奈隻是笑。確實純,也確實冷。冷到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
那種傲氣,是多少人看不慣,想把之粉碎。偏偏她毫不收斂。
……
周五晚自習後。
亦夕沒有走回頤園的路。
她轉了個方向,走進另一條巷子。
巷子很窄,麵有些暗。隻有掛牆上的一盞較為老式的燈發出光亮。
那光還有些黯淡,巷子隱隱約約站著幾個人。
亦夕邊走邊看,這條路已經走過千百遍。
那牆砌了一層紅瓦,因為潮濕的空氣,紅瓦上已經爬上一層青苔。
牆角處有大量的煙頭。
黑暗中她聽見有人開口,“來了個女的?”
有人調笑,“女的?”
亦夕繞過他們,走向巷子深處。
巷子有一個非常簡陋的房子。房子很老式,門都是鐵門。
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一片小小的地。
推開門,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女人的背影。
“臨姨。”亦夕開口。
麵前的女人聞聲轉頭。
那是一個中年女人,她的麵容較好,臉上仍然搽著胭脂粉黛,頭發還是深紫色的。
“你來了。”女人開口。
亦夕沒說話,點頭。
離開的時候女人拿了把傘遞給亦夕。叮囑她路上小心。
或許是燈光過於暗淡,亦夕沒有注意到巷子盡頭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斜靠著牆,把玩著手的火機,看了一眼亦夕離去的背影,輕笑。
抽煙,會打架,做事情狠厲,不屑裝乖。
甚至和這個女人有關係。
亦夕,你還會給我帶來多少驚喜。
他轉身離開。
亦夕慢慢走著,有些出神。
女人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回蕩。
“您過得…怎樣。”亦夕緩緩開口,目光定在女人身上。
女人淡然笑笑,“就那樣了。我那兒子也跟他一樣。”
“臨姨,我…”亦夕剛開口被女人打斷了。
“不用說道歉,那事兒不賴你。”女人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況且,他還在牢蹲著。也不知道多久能出來。”女人又說。
說不定,一輩子都蹲麵了呢。話的意思便是如此。
她輕描淡寫,她也知道亦夕不會在意。
亦夕不說話。
“多少年了。我記不清了。”女人抬頭。
亦夕回答她,“七年了。”
女人張了張嘴,沒說話。
“她呢?”女人盯著亦夕。
亦夕淡淡說:“她再婚了。”
女人一愣,而後大笑,待她平靜下來,才說,“好啊,什時候的事?”
“去年十一月。”亦夕說了一個大概。
亦夕想起什似的。
從書包拿出一張卡,遞給女人。
女人看她。
“這是寒假兼職賺的還有學校的全額獎學金。”亦夕知道,她不會拿沈媚的錢。
但亦夕不知道。她作為沈媚的女兒,女人也同樣不會接受亦夕的錢。
卻因生活壓迫,女人收下了那張卡。
“你沒錯。孩子。”她記得走之前女人說的話。
亦夕抬頭望那無際的天,昏暗無邊。
沒有月亮照明,為她照明的,不過是路燈。
她穿過馬路,看了看這燈紅酒綠的世界。
城市喧鬧,遠處燈火通明。她不過是這喧囂世界中,孤獨的人之一。
……
“同學們,明天我們將進行一次體育測試……”李洪看著麵前的學生們,慢慢地說著。
有人問,“李老頭,要跑長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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