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愛梨一覺醒來, 發現自己所有的小秘密都被抖落了個幹淨。
……世界又變了。
她昨天仿佛醉酒後掏心窩子一般和鬆田陣平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
一早醒來便得知奶奶居然和鬆田陣平有了聯係。
家多了隻貓。
“……”
剛剛醒來便得知驚人的信息量,猝不及防的桃愛梨覺得——
頭好昏qvq。
病是不是還沒好……
要不還是躺回床上裝死吧……
突然覺得躺在床上睡一輩子也挺好的……
桃愛梨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挑揀了一句最含蓄最糊弄的話:“什、什啊……”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身後的地毯, 思考該從什角度倒下去裝暈才不會痛。
奶奶:“噢,說到這個我可有話聊了,那就是你藏著掖著這久的男朋友啊, 還不給我看。”
奶奶故作凶狠地瞪她一眼, 眼神中滿是藏不住的憐愛。
“他長得多好!個也高腿也長!還有一頭小卷毛!早拿出來給奶奶看看多好!看見池麵帥哥心情都會變好啊!”
桃愛梨:“……”
桃愛梨垂死掙紮:“什……什藏著掖著這久啊……”
奶奶點點頭, 輕描淡寫地說:“忘跟你說了, 我早就發現你偷偷談戀愛了。”
一臉“就你還想瞞過我嗎你張開嘴我就知道你要說什瞎話”的表情。
桃愛梨:“…………”
教育完桃愛梨之後,奶奶轉頭瞪著餓餓。
“你還好意思躺著!誰給你這肥的膽子離家出走的!”
“還學會自己撿貓回家了!”
餓餓一激靈, 以閃電般的速度站起,蔫巴巴地喵了一聲。
它身邊的那隻小貓咪對奶奶的連環輸出毫不害怕,慢吞吞地爬到奶奶懷, 安穩地趴下。
奶奶一邊撫摸著它,一邊大聲教育餓餓。
時不時還低頭對小貓咪嘬幾聲。
非常和諧。
桃愛梨:“………………”
她該不會真的睡了十天吧。
世界都變了。
……
桃愛梨終於從奶奶那聽到了餓餓曆險記的完整版解釋。
本來隻是想去踩一下雪玩玩的慫蛋餓餓發現庭院出現了一隻偷偷爬進來的小貓。
小貓被主人遺棄了, 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便爬進庭院, 在落地窗旁扒拉,怯懦地想進來看看。
餓餓:ovo
一眼萬年。
餓餓傻愣愣地跟出去, 小貓咪被嚇得逃跑了。
……然後餓餓就去追,跟著對方跑了一天。
最終被鬆田陣平東追查西搜證地在隔壁停車場某輛車的車底下抓住了。
“所以它叫雪團了, 多高貴多好聽的名字。”奶奶摸著那隻被遺棄的小貓咪, “我打算領養它,是個女孩子——餓餓你別看了,你已經絕育了。”
半晌,她抬頭補充一句:“這大冷天都能找到貓……你男朋友還真有兩把刷子嘛, 以後去做警察算了。”
桃愛梨:“……”
她一臉“我還不如昏過去這是哪我是誰”的表情,病懨懨地離開了,去餐廳吃奶奶準備的飯菜。
桃陽菜抱著軟乎乎的小貓,看向桃愛梨略顯滄桑的背影。
她聽見廚房傳來碗筷碰撞的聲音,然後便是桃愛梨小聲的“啊啊啊啊啊還不如昏過去不想麵對現實”的自言自語聲。
桃愛梨似乎是短暫地嗶嗶了一下,然後便老老實實地開始吃飯。
“……”
桃陽菜慢慢露出一個笑容,溫柔地撓了撓小貓的背,聽見小貓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她想起昨天趕回家的時候,兩隻貓咪在客廳暖爐旁邊躺著,一副被教育過的模樣。
桃陽菜放下行李箱,來到桃愛梨的房間時,恰好看見一名卷發青年將濕毛巾貼在桃愛梨的額頭上。
那名卷發青年坐在床邊,垂眸注視著沉沉睡去的桃愛梨。
半晌,他抬起手——
用指尖輕輕地戳了一下桃愛梨的臉。
又戳一下。
再戳一下。
直到桃愛梨恍惚地別過臉想要避開,卷發青年便輕輕用手掌托住她的臉,不讓她亂動,以免額頭上的毛巾掉落下來。
半晌,桃愛梨枕著他的手,呼吸歸於平穩,再度陷入沉睡。
而卷發青年方才淡淡的表情此時染上些許溫度。
他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唇角,似乎是輕聲說了句笨蛋。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的桃陽菜:“……”
剛剛在電話聽對方的聲音和語氣,她還以為是一個異常冷酷的人。
桃陽菜刻意地輕咳一聲。
卷發青年偏過頭,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
他輕輕地抽出手,朝她走過來,順手帶上臥室的門。
……
他們聊了一些事。
臨走前,桃陽菜叫住了卷發青年——她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
鬆田陣平。
桃陽菜抱著一靠近鬆田陣平就瑟瑟發抖的餓餓,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餓餓的腦袋。
她倚在門口,看著外套上還積著落雪的鬆田陣平。
“梨梨是個有點特別的孩子,你別背著她玩什花樣。”
她故意板著臉,隱晦地說了一句。
鬆田陣平慢慢眨了眨眼,心照不宣地微微頷首。
“如果你對她不好。”桃陽菜慈愛地笑了笑,“我這把老骨頭也會——”
語氣也很慈愛,帶著些許涼颼颼的氣息。
說完之後,桃陽菜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眼前高大的卷發青年,接下來想說的“我親自來抽你”拐了個彎,最終變成——
“——我這把老骨頭也會不遠萬地帶著隔壁的兩個猛男來抽你的。”
鬆田陣平:“……”
他稍一思索便能想到對方指的是桃愛梨經常提起的那兩個學長。
那兩人在鬆田陣平心中莫名有了……清晰而又微妙的形象。
鬆田陣平把外套上的積雪抖落在庭院,抬眼朝桃陽菜笑了笑。
漫不經心的氣質仿佛隨著積雪一起被拂去,他的表情和語氣都非常認真。
鬆田陣平澄澈的眼眸定定地看著桃陽菜,輕輕地點了點頭。
“您放心。”
桃陽菜輕輕捏了捏餓餓的肥肉,在心腹誹。
……意外地很成熟的人啊。
門打開,屋外的冷氣瞬間便飄進來。
“打擾您了,我先走了。”
鬆田陣平邁出一步,站在飄雪的室外。
桃陽菜以為這場對話已經到了結尾,不料鬆田陣平卻再次開口。
他掀起眼皮,唇邊隨意地勾起一個從容自如的笑容。
“不過,他們應該也打不過我。”
桃陽菜:“……”
她注視著那個高大的身影在雪夜愈來愈遠,最終在街角處消失。
桃陽菜關上門,饒有興趣地拍了拍餓餓的腦袋。
“你雖然今天沒做什好事,但也讓我提前見到了這個挺有意思的孩子。”
她看向桃愛梨緊閉的房門,輕輕地笑了笑。
“看起來……他沒準已經知道了,但也沒什很特別的反應。”
梨梨確實是個有點特別的孩子。
……藏不住什秘密的孩子。
也許桃愛梨在其他人麵前還能偽裝一下,但她在家人麵前沒什防備,總是下意識地暴露一大堆馬腳。
因此,桃陽菜很早就發現了自己孫女不同於其他人的地方。
……讀心什的。
她的孫女能知道別人藏起來的心思,卻喜歡自己藏著一大堆事情,還害怕別人會因為這個而疏遠自己。
“……”
新來的小貓膽怯地走過來,小聲地喵了一聲。
桃陽菜蹲下去抱起它,一手一隻貓地朝客廳走去。
“讓我看看該怎安頓你——”
奶奶說餓餓有點怕鬆田陣平。
“餓餓肯定被他凶了。”奶奶一本正經地分析,“我回來的時候看見餓餓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活該。”
桃愛梨:“……”
桃愛梨洗了個熱水澡,精神恍惚地過了一天,被奶奶投喂了一大堆營養豐盛的美食。
直到晚上,鬆田陣平也沒有給她打電話,更沒找她說昨天的事情。
桃愛梨反而鬆了口氣。
她趴在桌前,盯著魚缸的小金魚發呆。
小金魚並不知道什叫害羞與悔恨,隻是像往常一樣,歡快地在水遊泳。
桃愛梨自暴自棄地把臉貼在桌麵上,無聲地哀嚎。
雖然昨天的記憶已經迷迷糊糊了,但她依稀還記得自己……抓著對方哭哭唧唧地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什都說了。
貌似連自己小時候某次因為考試沒拿到第一名而哭了一晚上的事都抖落了個幹淨。
桃愛梨:“……”
未免也太坦白了。
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好丟人。
好丟人。
好丟人啊啊啊啊啊——
她無聲尖叫的時候,放在桌麵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鬆田陣平:我在你家門口】
桃愛梨:“……”
手上的手機仿佛和剛從爐掏出來的紅薯一般燙手,她手一滑,手機啪嘰一聲掉在桌麵上。
慌亂了片刻,還沒想好要怎應對的桃愛梨決定先撒謊。
她抓著手機,開始啪嗒啪嗒地打字。
我——不——在——家——
還沒來得及按下發送鍵,手機又響了。
【鬆田陣平:別說你不在家】
【鬆田陣平:我剛剛在門口遇到你奶奶了,她說你在】
【鬆田陣平:她還讓我轉告你,她去鄰居家聊天了】
桃愛梨:“……”
桃愛梨:“…………”
小心思被鬆田陣平無情地戳破,桃愛梨隻能慢吞吞地朝門口挪去。
越來越慢。
越來越慢。
臥室到門口的距離是定的,哪怕再慢也有走到終點的那天。
桃愛梨磨磨蹭蹭地打開門。
鬆田陣平百無聊賴地倚著牆,聽到門傳來的動靜,直起身來:“燒退了嗎?”
“嗯……”
桃愛梨眼神飄忽,雙手糾纏著衣角。
她看看這兒又看看那兒,就是不看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嘖了一聲,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桎梏住桃愛梨的動作。
桃愛梨被迫隻能看著他。
她滿心都是自己昨天吐露的一大堆話,完全不知道該怎麵對鬆田陣平。
“我……”
“愛梨。”
鬆田陣平垂著眸子,街燈在他身上暈染出暖黃色的邊緣。
他另一隻手移動到桃愛梨手邊,將手中握著的東西放到她手。
“離學校很近,離你家也很近。”
“你隨時都可以回家。”
“樓層不高,不需要坐電梯。”
桃愛梨:“?”
她感知了一下鬆田陣平放在她手上的東西的輪廓。
一把……鑰匙?
“我明天就會搬進去。”鬆田陣平佯裝鎮定地說著早就打好腹稿的話,“你可以慢慢考慮,想什時候搬進來都可以。”
被巨大的震驚砸中,桃愛梨緩慢地眨了眨眼。
她微微張嘴,想說些什,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於是鬆田陣平流暢地繼續說下去。
“我們同居吧。”
二月十三日的夜晚下著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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