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正接了彤彤回來,佟曉還在交接班,他照例帶著彤彤去食堂吃晚飯,食堂晚上菜品不多,轉了一圈也沒有佟曉愛吃的,尚正隻好拎著空飯盒去麻科。
佟曉是個單親媽媽也沒有老人幫襯,趕上夜班,隻能帶著孩子一起上。
尚正把彤彤交到她手上:“反正我夜也不回去,讓彤彤到nicu護士值班室睡,有事我盯著。”
“你上一天班也怪累的,花斐不當班,她替我看一晚。”
佟曉自從工作後值班就是爛忙命,後半夜經常住院醫主治醫不夠用,要她這個副高盯一線。
佟曉一貫能麻煩別人就不會麻煩尚正,除非萬不得已。
她低下頭把彤彤頭頂的花扶扶正,尚正站在一旁,看著她做這些動作,待佟曉抬起頭來,立刻把眼睛移開。
佟曉假裝沒看到,伸出手去:“書包給我吧”
尚正把書包從肩上放下,拿在手:”有事打我電話,我隨時在。”
“嗯。”
“書包挺沉的。我幫你拎著,送到門口,反正我也沒什事。”
佟曉沒有拒絕也沒有點頭。
兩人保持微妙的步調。
尚正試探著說:“晚上定的什?你走不開,我下去幫你拿。”
佟曉一手彤彤一手書包:“手術餐,配餐室會送過來。你忙你的吧。”
佟曉身形單薄,背影瘦弱,手緊緊拽著走路歪歪斜斜的五歲孩子,粉色小飛俠掛在肩膀上一甩一甩。
這多年,尚正一直這樣站在遠處,不知什時候才能有“得寸進尺”的機會。
尚正微歎了一口氣。
彤彤下個月又該打藥了,以他和佟曉的收入,不吃不喝加起來也不夠彤彤一針。
窮,是橫在他和佟曉之間無法逾越的天塹。
她怕連累他,而他沒錢幫助她。
心有愛而力不足。
現實就是這樣不以意誌為轉移地殘酷無奈。
花斐洗完手,從白大衣兜掏出可樂,擰開、仰頭倒灌,喝完抬手一丟,空瓶子以漂亮的弧線分毫不差落進藍色垃圾桶,來不及按牆上免洗消毒液,聽見稚嫩甜糯的童聲由遠及近——“花媽媽”。
“彤彤!”花斐撲過去,把彤彤摟在懷,不停摩挲彤彤蓬鬆的頭頂:“哎喲我的小寶貝,想我沒?”
彤彤紅口白牙,一片天真爛漫:“想。”
“真乖。”花斐照著彤彤粉嫩的臉頰來了一口。
佟曉把書包給花斐:“作業發你手機上了,材料在書包。明天7點到。”
花斐驚奇:“幼兒園還有作業?”
“親子作業,折紙。”
花斐抽出來一看,頭大了半圈。
這是留給孩子的作業?考驗家長還差不多。
花斐沒耐心做手工,但是幹閨女的事是天大的事,刀山火海也得上。
清空桌麵,擺弄來擺弄去,好容易疊出一隻青蛙。
彤彤嫌棄:“一條腿長一條腿短,醜死了。”
花斐暴脾氣上來,不信她一個縫血管跟玩似的人搞不定學齡前作業。
彤彤不嫌事大地質疑她:“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找馬媽媽。”
護士媽媽馬晶一貫心靈手巧。
“行。”
必須行。
花斐活動活動掌指關節,折出來一隻雙眼圓溜溜的大青蛙:“這個不醜了吧?”
彤彤癟著嘴,抓起來放進書包:“湊合吧。反正也不指望的第一。”
要排名?
花斐的勝負欲直接核爆。
連人帶包抱起彤彤,塞進車,氣勢洶洶衝向文具店
雖然不擅長,但必須拿第一,這是花斐的人生信條。
於是半小時後,彤彤坐在埋首紙堆的花斐對麵,聊賴地啃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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