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乞丐站了起來，道，“我認了，今算我倒黴。”

    “去哪？”雨軒顫抖著。

    “派出所啊！”他滿臉胡須，根本看不清容貌，“我這個人，命該如此，此乃意。”

    “隻要你把錢還給我，我會當做什都沒有發生過，”雨軒定下心來，平靜地，“我不去報案，你就不用去派出所。”

    他思忖了一下，忽然哈哈笑了一聲，又引來幾個人的圍觀。他翻起衣袋，對著雨軒悄聲道：

    “句實話，錢被搶了。搶光了，看到沒有：一分不剩。走吧，別跟我廢話。派出所二十四時值班。”

    “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不報警。”

    “媽的，你是在可憐我嗎？”

    “可能是吧……”

    “那好吧，什條件？”

    “以後不準再偷東西搶錢，改過自新，我就……”

    “哈哈……”他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行行行，我答應就是了，姑娘。”

    “你知道我們這些姑娘多不容易？”雨軒抬起頭注視他，但依然看不清他的容貌，“就像我一個朋友，他的母親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要是救命錢被你搶光了，他媽媽會死得很難看，非常沒有尊嚴。”

    “姑娘，我謝謝你的好意。但用不著在我麵前提什尊嚴，對自己忠誠就是在捍衛自己的尊嚴。我想一下吧，你這個問題我得好好想一下。”須臾過後，他道，“好吧，我答應你。但你必須再答應我一個條件。”

    “吧，”雨軒微微一笑，，“你很有意思。”

    “身為一個乞丐很有意思，對嗎？”他開懷一笑，道，“你也很有意思，姑娘。隻要你再給我七十塊錢，讓我好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就答應你。這樣跟你，我必須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我才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但這意味著我需要錢。”

    雨軒從褲袋摸出所有人民幣攤在桌麵上，總共一百零六塊六毛，她：

    “全在這，一共就這多錢。全部給你。”

    “全部？那你呢？”

    “我至少在這還有好多朋友。”

    “好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你必須答應我不準——”

    “我答應你！”他笑著，“今晚真是一個奇特的夜晚。我們兩人幹了一件相當奇特的事情。姑娘叫什名字？”

    “吳雨軒，口吳的——”

    “我知道，不用再。姑娘，苟富貴勿相忘，我會記住你的。再見。”

    他像一陣風疾馳而去，不到幾秒他突然又疾馳而來到雨軒的跟前。他：

    “姑娘，我不管你發生什，你必須好好活著，等到我飛黃騰達的那一。”

    雨軒笑而不語，他又道：

    “這時你應該仔細看看手機通訊錄，麵一定會有你值得信賴的人。我們言歸正傳，你必須答應我這個條件，我才會收你的錢。”

    “好吧，我答應你，你也要——”

    “呼”地一聲，雨軒抬頭望去時他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手機通訊錄？她還能找誰？佳？曉菲？她認真地盯著每一個名字，繞過熙和克新的糾纏，直到看見“薑老師”三個字她才舒了一口氣。上次雨軒和吳夫人回老家料理雨生的住院事宜時，曾在大榕樹下碰見過薑老師一麵。他讓雨軒記下他的手機號碼，以便去深圳時可以找他。薑老師是個好人，一個到南朝鄉插隊的外省知青，父母曾經都是留過洋的大學教授。

    據薑老師在深圳跟人合開一家大排檔，白則和母親到一所民辦學校教書，薑老師的妻子關阿姨開著一家的服裝店。可是深圳雨軒實在不想去。翻了一遍又一遍的通訊錄，除了薑老師實在沒有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但她必須離開廣州，離開這個傷心地。

    好吧，雨軒決定再打個賭：如果薑老師願意給她錢供她坐車到深圳，她就去深圳挑戰命運；如果他不給她所需要的錢，那她隻能跑去海南投靠吳曉曦。在撥通電話之前，雨軒知道勝負已分：她又賭輸了。大概一分鍾過去了，雨軒正要掛斷時手機傳來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你找誰？”

    “是薑老師嗎？”

    “我是他兒子，你等一下……喂，請問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