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駿猜也猜到,魏劍波想認識江寒鬆的目的——江寒鬆這個水平的畫家,那拿出來的每一幅作品,哪怕隻是一副兩隻巴掌大的“小景”,送去畫廊,價格都在六位數往上。
偏偏,藝術作品這東西,你說它值錢,它確實可以值錢,說它不值錢呢,它也就是那一塊畫布,一些顏料和一個框。
有許多人,走門路拉關係的時候,就愛送畫。
雖然他不知道魏劍波這是想和誰拉關係,但既然有這個消息,拿去讓兒子透露給女朋友,當個順手人情也不錯。
他今兒,要回家吃晚飯。
晚飯桌上說起來這事兒,略略提點幾句,就看到兒子一撇嘴:“江叔叔憑什給他畫畫啊,要給,那也該給熹熹。”
“他要畫,是要送人的,不知道送誰。”裴世駿睨一眼還沒結婚就無比回護媳婦的兒子,笑說,“他求畫,那肯定是要給潤筆的,一人出錢,一人出畫,也算公平……”
裴勳哼了一聲,顯然,在少年人眼中,就算魏劍波給潤筆,那也是不配得到江寒鬆畫作的。
這可是要跟江寒鬆的女兒對著來!
而文卿卻不是很重視一幅畫,她想到了八卦,急著分享:“你可別信他會為兒子求畫,他們父子倆翻臉了!”
“翻臉了?”裴世駿一愣,支棱了耳朵,“怎,魏劍波終於看不下去他兒子糟蹋姑娘了?”
“那老東西,他會管他兒子糟蹋姑娘?”文卿冷笑,“他兒子遭報應了!這回看上了個小姑娘,想追求人家,小姑娘嫌他生活亂,人不幹淨,不要他。你說,這叫什來著——蒼天饒過誰?”
裴世駿差點兒被湯嗆著,要不是當著兒子的麵,他要笑死的:“嫌他髒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可不是,我上回聽錢太太說,那姑娘眼睛幹淨,一眼就看到那小子身邊跟著十來個嬰靈呢。”
“……這鬼話你也信?”
“嗨,說不定是真的呢?老魏家婆娘給他兒子料理了多少‘事兒’了,可不是生作孽。”文卿鄙薄地撇撇嘴,“他們運氣倒是好,碰上的都是沒主意的小丫頭片子。但凡有一個,不肯打胎,家再有幾個說得了話的人,鬧起來,有他們家好看的。”
“——那人家姑娘看不上他,他幹什跟他爸翻臉啊?”裴世駿還記得主題。
“那小子自信啊,覺得姑娘是欲拒還迎,先把這事兒跟家說了,指望家能幫忙呢——沒想到他爸一聽說那女孩沒爸沒媽,三本大學,立馬不同意。這不就……”文卿冷笑著搖搖頭,“一家狗東西。”
“有毛病。”裴世駿咽下一塊蔥爆羊肉,皺起眉頭,“嫌人家姑娘大學不好?敢情他們兒子的大學是考的,不是他們拿錢買的?就他家那樣兒,找個臉蛋好看,又不在乎男人在外頭亂搞的就得了,還想要什呀?想要p大t大的學生?想得挺美。”
裴家的餐桌上,是不奉行“食不言”這種規矩的,夫妻倆聊天時,不時也提到別人家庭中的瑣事,並不十分避著兒子。
裴勳小時候什也不知道,倒是沒想過“糟蹋姑娘”“嬰靈”“作孽”之類的詞句,背後都是些什事兒。現在自己有女朋友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聽著就覺得紮耳朵。
魏家的兒子比他大四歲而已,從初中開始就禍害女生。家也不管,初二的時候讓第一個女孩懷孕了,那“魏太太”料理掉不該來的孫子,打麻將談起這事兒還得意呢。
全家人沒有一個覺得這事兒醜,反覺得自家兒子小小歲數就能讓女人懷孕,真是男子漢。
令人作嘔。
晚上和熹熹的例行視頻五分鍾,他就忍不住說到這事兒:“也不知道他們家什時候遭報應。你說,要是我媽聽說的是真的,那女孩兒真能看見鬼神,他是不是快被嬰靈索命了?”
李微熹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還有這事兒?
也對,上輩子這會兒,她是李家的嬌千金,每天讀書就夠了,誰會跟她講這些。
她隻聽說,她高二那年,魏家那不靠譜的兒子追一個姑娘,花樣百出非常惡心人,終於被那姑娘的另一個追求者給為民除害了,據說,處理得幹幹淨淨。
“處理幹淨”是長輩們隱晦的說法,李微熹也沒好意思問,他到底是被殺了?還是被割了?
那會兒興昌剛剛上市,本來整個公司上下興高采烈,覺得未來定是花團錦簇之美好時光,不料太子爺出了事,皇爺可不就崩潰了。
魏家夫婦的精神受到嚴重打擊,半年後,魏劍波自己開著私家車,在高速公路上追尾了拉鋼筋的大車。
人當然沒了,梅陽多幸災樂禍,說魏家把兒子當畜生養果然遭報應——微妙的是,這輩子他也遇到了同樣的事呢。
每一個熱衷慣著孩子的爹媽,都早晚被孩子埋坑去!
但,上市公司精密的內部管理機製救了興昌,興昌不僅沒有就此倒下,還換了個更有遠見更有手腕的新董事長上來,並在今後的數年間把啟巒逐漸踩在腳下……
李微熹上台後,拚了六年的命,啟巒終於逃脫了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命運,但仍然不敢說取得了完全的競爭優勢。
百貨零售業就是這樣,隻要資金鏈沒有斷,誰都不敢說某個企業肯定會在競爭中失敗:興昌一天沒倒閉,李微熹就一天不敢放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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