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

      楚淩雲看著他，李寶連心中發悶，輕輕點頭：“在軍中聽說過。”

      事實上是井藤曾經告訴過他，幸好軍事情報處的楚淩雲沒有在武漢，此人是他們日本情報部門的死敵。

      也是最強大的對手。

      上海特高課一直在找他，但沒能找到。

      若是楚淩雲在武漢的話，井藤不敢這樣頻繁的接觸。

      特高課對楚淩雲的重視，已經提到了最高級別。

      “既然聽說過我的名字，也知道這是什地方，把我們想知道的說出來吧。”

      楚淩雲輕聲說道，李寶連心一沉：“我沒有什你們想知道的，我是清白的，不要冤枉我。”

      他不能承認，承認就是死，這點他很清楚。

      他不知道對方手中有多少的證據，哪怕井藤承認了，他也要說是誣陷，否則沒人救的了他。

      “李寶方是你的堂弟，你對他肯定了解，他能扛的住刑罰嗎？”

      楚淩雲笑了笑，事實上李寶方還沒有去抓，目前隻有李寶連的證據，李寶方那一點也沒有。

      “他什都不知道，你們不要太過分。”

      李寶連心一沉，急急說道，李寶方已被他策反，不然井藤不會給他密碼本。

      要是李寶方招了，他不招也沒用。

      “過分，你們兄弟投敵叛國就不過分？你以為我們掌握的證據不夠嗎？井藤招供了，你堂弟招供，我們有你們多次見麵的證據，你說白將軍是信這些證據，還是信你的詭辯？”

      楚淩雲冷聲說道，李寶連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楚淩雲沒有那多證據，純粹是誆他。

      不過他的反應倒是讓楚淩雲徹底安心，李寶方肯定涉案了，又是一個突破口。

      李寶方還沒抓捕歸案，但已經盯住，包括電訊處主任，隨時可以抓人。

      李寶方是中尉，抓他不難。

      “我沒有，你冤枉我。”

      李寶連是打定主意，死不承認，楚淩雲冷哼了聲，讓人綁起李寶連，帶到了刑訊室。

      昏暗的刑訊室，讓李寶連心跳迅速加快。

      之前他以為對方證據不足，所以將他軟禁，現在來看並非如此，對方玩的是先禮後兵。

      刑訊室和後麵的小樓不一樣，帶給他的心理壓力也完全不同。

      一開始沒帶他到這來，就是想給他個巨大的反差。

      加上之前的表演，讓他誤以為自己掌握了足夠的證據，這種情況下他的抵抗意識會降到最低。

      “用刑。”

      對李寶連可以用刑，處座之前便打過了招呼。

      皮鞭招呼過去，這不是普通的鞭子，鞭子上布滿了倒刺，每一鞭能讓人痛徹骨髓。

      李寶連大聲慘叫，等皮鞭上沾上辣椒水他便支撐不住了。

      這些漢奸沒幾個硬骨頭，撐不住刑罰。

      楚淩雲的心理戰收到了奇效，以為自己罪證全部敗露的他，不想受苦，老老實實交代出了一切。

      包括俞有福怎找到的他，又對他做出了什樣的承諾，以及需要他做什。

      李寶方已被他策反，雙方約定以後電台聯絡，這樣他也能把最有用的情報，通過電台及時傳遞出去。

      電訊處主任雖然沒有和他們同流合汙，但收了不少好處，李寶方騙他是和商隊聯係，允許他們私自使用電台。

      從紅黨報信到俞有福逃跑，這個案子經過了十來天，最終完全告破。

      朱乃明確實不是漢奸，他沒有答應日本人的要求。

      但他的江湖義氣也害了他，好在他沒有答應，至少罪不至死。

      “淩雲，幹的漂亮。”

      李寶連招供了，處座很是高興，抓李寶連的時候，處座也有點忐忑。

      他知道證據不足，一旦李寶連死扛，被動的將會是他們。

      還好楚淩雲動用了心理戰，成功讓李寶連開口。

      “處座，李寶方涉案，需要盡快抓人。”

      楚淩雲說道，處座連連點頭：“馬上去抓，這個案子辦的漂亮，日諜死了，能把人找到很不容易。”

      俞有福一死，當時處座也很悲觀。

      線索全斷了，隻剩下一部沒有送出的密碼本，想找到被策反的漢奸難如登天。

      還好楚淩雲沒讓他失望，成功找到了人，並且還順帶抓了幾名其他漢奸。

      “處座，李寶方讓許科長去抓吧。”

      楚淩雲微笑說道，和他一起來匯報的許義，立刻投過去感激的眼神。

      這個案子，情報科一直做著最累最苦的活，包括調查、監視等等，前期還因為盯人差點沒捅簍子。

      賀年抓了幾個漢奸，早已立功，情報科卻沒什收獲。

      現在楚淩雲把李寶方讓給了他們，至少讓他們喝點湯，有了單獨抓來的人。

      “沒問題，許義，去抓人吧。”

      處座笑點頭，看看，這就是會做人，換成陳樹，肯定自己獨吞。

      “卑職領命，淩雲，多謝了。”

      許義站直身子，後麵小聲對楚淩雲說了句，隨即離開辦公室。

      許義把謝子齊喊過去，讓他去抓人。

      上次盯漏了人，給謝子齊的打擊很大，甚至想著離開情報科，這次讓他抓人，順便給他恢複點信心。

      軍事委員會，幾位大佬還沒回去，白將軍又被老頭子喊了過去。

      等他回來的時候，臉色很是難看。

      “白將軍，怎回事？”

      和他關係比較好的李將軍問道，白將軍歎了口氣：“李寶連招了，日本人的確策反了他。”

      具體的情況白將軍沒有細說，手下出了敗類，不是什光榮的事。

      “日本人無孔不入，我們以後小心點就行。”

      陳木土安慰道，楚淩雲果然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找到了軍中隱藏的叛徒。

      事實上聽說是楚淩雲要抓人後，陳木土便明白，這件事八九不離十。

      別看楚淩雲年輕，卻有著和他年紀不符的穩重，沒有把握的事楚淩雲絕對不會幹。

      “陳將軍，回頭幫我給楚淩雲傳個話，這次多謝了。”

      白將軍來到陳木土旁邊坐下，輕聲說道，老頭子告訴他，李寶連確確實實是漢奸，要正法來震懾其他漢奸。

      但朱乃明沒有同流合汙，不過他知情不報，犯了大錯。

      考慮到朱乃明是白將軍的人，罪不至死，就交給白將軍自己來處置。

      朱乃明的事，往大了說不小，雖然他沒有答應日本人，可卻私下和日本人聯係多次，並且不上報，他這是想幹什？

      老頭子的眼可進不得沙子，這樣的事肯定會殺一儆百。

      往小了說，他知道日本人聯係了李寶連，卻沒有及時交代，犯了包庇罪，自己和日本人聯係，又是犯錯，撤職查辦，甚至關個幾年絕不為過。

      現在把人交給白將軍，自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個人情白將軍要領。

      大戰還沒開始，手下出一個通日的漢奸就已是丟人，要是兩個，白將軍估計沒臉見人了。

      他的道謝，正是因為此事。

      “放心吧。”

      陳木土笑了笑，楚淩雲做事果然夠穩，這件事不僅沒有得罪人，還讓人家欠他人情。

      可惜楚淩雲在情報部門，而且又做的那好。

      這樣的人要是在軍中，升職也不會慢到哪去，情報部門則限製了他的發展。

      “處座，卑職今天就回上海。”

      軍事情報處，楚淩雲來向處座告辭，內奸找到，這個案子結束，他沒必要繼續留在武漢。

      後續還會抓一些通日的漢奸，這些讓賀年和許義去做就行。

      查人的方式告訴了他們，順藤摸瓜，多調查點人就行。

      “好，到了上海一切注意安全。”

      處座點頭，他很想楚淩雲留下，但上海更需要楚淩雲。

      特高課，還有楚淩雲用日本身份創造的文社。

      處座知道石原亨，但不知道細川智孝也是楚淩雲。

      僅僅一個石原亨便能帶給他們極大的好處，這個身份必須維持住。

      處座曾經問過，怎把石原亨做的這像。

      楚淩雲的理由是，這個身份本就是在武漢從一個漢奸口問出來的，後來知道他是細川智孝的同學，楚淩雲便打起了這個關係的主意。

      他找人很有方法，最終讓他找到了細川智孝，並且救下了細川智孝。

      細川智孝對他並沒有懷疑，而且智孝這個人平時很內向，兩人以前在國內聯係便不多，又那多年沒見，他利用套話的方式，問出了不少兩人的過往。

      就這樣沒有引起細川智孝的懷疑，又因為他的救命之恩，反而把他當成了關係最好的朋友。

      楚淩雲的解釋，處座並沒有懷疑。

      楚淩雲為人方麵確實很有亮點，能夠做到這點，一個叛逆的私生子，給他十個心眼也不是楚淩雲的對手。

      主要是處座也不可能想到，有人能接收別人的記憶。

      “武漢這邊並不安全，您要注意，該走的時候就走，不要留在險地。”

      楚淩雲回道，處座心有著點感動，這話換成別人去說，他會視為馬屁，笑笑了之。

      但他知道，楚淩雲是真心實意。

      當初在西安，那危險的情況下，楚淩雲有走的機會也沒走，一直等著他，早已表現出了他的忠心。

      “你放心，該走我肯定會走，回去吧，有任何情況及時和我聯係。”

      處座回道，楚淩雲敬了個禮，離開他的辦公室。

      處座則來到窗前，看著賀年開車相送，他倒是想主動去送楚淩雲，但不適合。

      ……

      三月下旬，天氣回暖。

      上海碼頭，泥鰍和沈漢文早就到了地方，並且仔細觀察四周。

      確定沒有日本人盯在這邊，兩人才放心。

      “組長終於回來了。”

      沈漢文歎道，泥鰍則跟著點頭：“再不回來，咱倆恐怕真要被留在上海站。”

      王躍民用他們用上了癮，趁著楚淩雲沒在的這段時間，又把他們叫了過去。

      上海站收到了新的任務，有十人需要製裁。

      王躍民對上海站的人沒有任何信心，讓泥鰍和沈漢文去幫忙，兩人沒有辜負王躍民的期望，十人已製裁掉五人。

      現在不管是誰，隻要做了漢奸敢囂張跋扈，到處蹦躂，便會迎來對他們的製裁。

      不僅上海，各處日占區皆是如此。

      北平，天津，也有不少漢奸被殺，隻是相對來說，沒有上海的數量多。

      上海是中國最大城市，這又有外國的租界，人口多，繁華，很多漢奸最喜歡留在上海。

      泥鰍和沈漢文的配合非常好，調查清晰，出手果斷。

      十人的製裁任務完成了一半，王躍民非常滿意。

      王躍民不再提留下他們的話，但卻一直不放人，王躍民不是陳樹，和他們組長的關係更不一般，兩人沒辦法強行離開。

      除了組長，沒人能把他們從上海站叫回去。

      朱青不行，朱青的資曆不如王躍民，更不用說兩人之前全是王躍民的老部下，王躍民打著關心老部下的名義，白嫖他們戰時情報組的資源。

      這次製裁，可是兩人帶著自己戰情組的手下去執行的。

      對此情況，朱青很是無奈。

      他是副手，做主的是楚淩雲，王躍民是楚淩雲的老師，天然大一級。

      他不能和王躍民撕破臉皮，幹脆不問，好在戰情組最近沒什大事，泥鰍和沈漢文留在上海站，沒有影響他們這邊的工作。

      兩個人如同被借走的佃戶，免費為王躍民打工，早就歸心似箭。

      知道楚淩雲回來，兩人立刻要來接人，這次王躍民想攔也攔不住，更不能阻攔。

      客輪到港，緩緩靠近。

      “走了。”

      兩人正在東張西望，兩名陌生人走到他們身邊，聽到聲音他們這才知道，組長已經到了。

      楚淩雲帶著楚原，先下了船。

      日本人對他非常重視，江騰空和石田小山都曾經匯報過，土原敬二對他下了必殺令，上海特高課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找到他，並且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