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德帶人把楚淩雲送到外麵，看著他上車離開。

    總算把這煞神給送走了，季易德可沒覺得自己比餘江東能強多少，楚淩雲是大公子的人，又在老頭子那掛了名，更是和軍中多位大佬交好。

    他有自知之明，人家的實力比他強，打了他也是白打。

    至於還手，看看楚淩雲身邊跟著的那些人再說，所有士兵清一色的衝鋒槍，真打起來就他們這點人根本不夠看，人家分分鍾就能把他們全部滅掉。

    “主任，您太厲害了。”

    上了車，鄭廣濤對著後座的楚淩雲伸出大拇指，敬佩的說道。

    難怪老人說，人比人能氣死人。

    他自認家世不凡，平時身邊多有阿諛奉承之人，讓他真以為自己是個厲害人物，遇到事了他才明白，若是不在意他背後的人，沒人會把他當回事。

    這次就是活生生的教訓。

    人家不在意他，結果把主任引來了。

    看看主任來了後所做的事。

    先打了保密局的站長，然後到中統興師問罪，中統的站長主動等著，不斷賠禮道歉，最後主任更是直接警告他們，中統的站長則屁顛屁顛的接受指責。

    不管他們以後會不會聽話照做，畢竟話說了出來。

    真的陽奉陰違，他相信主任一定有辦法收拾他們。

    “你沒見主任真正厲害的時候。”

    楚原笑了笑，這才哪根哪，當初主任和美國人談判，那態度才叫強硬，你敢再囉嗦，我就把你後麵的人收拾了。

    偽裝成石原亨的時候，上海誰敢不從？

    就今天這點屁事，在楚原眼根本不夠看。

    餘江東和季易德級別太低，換成齊利民和葉峰還差不多。

    “楚副主任，主任還有更厲害的時候？”

    鄭廣濤看向身後的楚原，兩眼放光，他現在就想知道主任到底還有哪些風光的時刻。

    反正今天跟著就感覺特別的爽，跟著這樣的長官做事，帶勁。

    “機密的事不要問。”

    楚原微笑搖頭，這些事肯定不會告訴鄭廣濤，別說他，就是他的叔叔鄭廳長也不知道。

    鄭廣濤很是遺憾，不過他沒敢隨便亂問，既然是機密的事不問最好，問了不是好事，很可能會麻煩上身。

    回到賓館，楚淩雲把鄭廣濤他們都叫到了會議室。

    這個賓館很大，有會議室，被他們包了下來。

    “把你們被騙的全部過程說出來，一點不要遺漏。”

    楚淩雲這次來武漢的最大目的是幫鄭廳長出氣，附加任務是追查騙子，這些全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幫鄭廳長出氣的第一步已經完成，接下來是第二步，查騙子。

    騙子是自己的同誌，他是紅黨。

    查出他的身份，再來給保密局敲上一棍子。

    普通的騙子你們應付就算了，現在因為你們的失誤，放跑了紅黨，到時候看餘江東怎給他們交代。

    有了這個借口，楚淩雲接下來才能進行下一步，徹底攪亂保密局湖北站，查明他們的調查進展，來進行下一步的安排。

    楚淩雲做事向來周密，一環扣一環，最善於利用有限的條件，製造出最大的便利。

    “那個騙子叫歐陽博，是武漢這邊的一名行商，我到了武漢之後，他便收到消息主動找上門，先買了兩千多大洋的貨。”

    行字有兩個讀音，‘形’音和‘杭’音，讀音不同意思不同。

    鄭廣濤說的是‘形’商，多是一些掮客或者幫客，就是中間人的意思，幫人介紹生意賺取傭金。

    “一個行商，你敢給他這多貨？”

    楚淩雲喝問道，鄭廣濤立刻低下了頭：“他是先給錢再拿貨，我當時沒想那多，驗證了他給的錢，沒有問題，就把貨給他了。”

    鄭廣濤膽子不小，不管誰來買他都敢賣。

    他不管貨物最終流到了哪，反正他隻賣貨，買他貨的人把貨再轉賣給別人，和他有什關係？

    不止鄭廣濤如此，很多果黨的人都是這樣。

    難怪他們不是紅黨的對手，就他們這個樣子，所謂的封鎖完全是兒戲。

    不過重要的東西還是很難運過去，比如武器彈藥，還有電台等戰略物資。

    “然後呢。”

    楚淩雲沒有追究，他知道是自己同誌來騙的鄭廣濤，也知道這名同誌已經撤離。

    但他對這名同誌其他的信息一無所知，接下來他要真正的調查，查明同誌的身份，這種調查毫無負擔，柯公會做好安排，這名同誌以後絕不可能再來武漢。

    “他兩次拿貨都很老實，而且給的價格算是高的，我就沒太在意，這次他給的錢我看了，沒想到他們是在外麵鍍了一層金，騙了我。”

    鄭廣濤頭更低，被騙是他此生的奇恥大辱，關鍵是騙子還沒有抓到。

    想到這點他對保密局和中統的怨念更深。

    抓人找人是情報部門的強項，若是他們能好好幫忙，說不定早就抓到了那個騙子，不至於讓他被叔叔罵，更不用主任親自跑這一趟。

    不過主任不來，他還真不知道自家主任這厲害，難怪叔叔之前那嚴厲的叮囑他，讓他在督查室一定要低調，特別是不能得罪主任。

    “兩次就把你給騙了？”

    楚淩雲瞪了他一眼，鄭廣濤沒敢繼續說話，現在無論楚淩雲怎罵他，他都會接受，就像麵對叔叔一樣。

    楚淩雲繼續問其他人，和鄭廣濤說的差不多，因為一時的疏忽，第二天要把錢送回老家的時候，才發現這些金條是假的。

    “走，去歐陽博的家和商行。”

    楚淩雲起身，此時時間已是中午，鄭廣濤急忙起身：“主任，到飯點了，先吃了飯再去吧。”

    “案子重要，買點燒餅和菜，路上吃。”

    楚淩雲搖頭，幸好鄭廣濤不是情報員，他要是情報員，就這一句話便能撤他的職。

    任何時候案子第一，辦案的時候誰考慮吃飯的問題，向來都是湊合或者忙完再吃，他竟然還想吃完飯再去，難不成在這給他擺個滿漢全席，再請個戲班子，吃好喝好後再去？

    楚淩雲很快到了歐陽博租住的地方，房子不小，歐陽博偽裝的身份是行商，住的太差別人不會相信他。

    之前警察已經問過，歐陽博是一年多前抗戰剛勝利的時候來的武漢，租住在這後一直沒有搬走。

    一年多的時間，說明他是長期在這生活，至少也是中期。

    房子內沒什值錢的東西，有也被警察給順走了，很多家具被翻的亂七八糟，沒有恢複。

    看到現場，楚淩雲眉頭緊皺：“誰幹的？”

    “警察，他們查線索。”

    “這是查線索還是抄家？”

    楚淩雲再次喝道，鄭廣濤縮了縮脖子，沒辦法，現場被破壞的嚴重，楚淩雲隻能盡力的尋找。

    值錢的東西沒了，連剩下的衣服都被警察給順走。

    現場除了一些紙屑和壞的不能用的家具，什也沒了。

    楚原和其他人一點一點的把東西整理好，楚淩雲則沿著房子，一點一點的摸索。

    鄭廣濤不明所以，老老實實跟在後麵看著。

    “主任，有發現。”

    沒多久楚原突然說了聲，鄭廣濤立刻跟在他們後麵來到臥室。

    楚原在床下的內牆邊發現了暗格。

    暗格有兩個磚頭那大小，外麵掩飾的很好，而且是靠麵，不把床搬出來，然後仔細的去敲，根本發現不了。

    “拿相機來。”

    楚淩雲喊道，楚原這邊立刻從手下接過來相機，對著暗格仔細的拍照。

    鄭廣濤瞪大了眼睛，一個暗格有什好拍的，有點錢的人家誰沒有這樣隱蔽的布置，這個暗格那小，能放幾個錢，金條都放不了多少根。

    他把這個暗格當成藏私房錢的地方了。

    拍好照片，楚淩雲拿個鑷子，輕輕翻動麵。

    這個暗格明顯是把磚頭掏空製作而成，非常簡陋，麵還有點碎土，很快他在暗格內找到一點油性物質。

    “拿去讓人化驗。”

    楚淩雲吩咐道，督查室不是情報部門，沒有分站，更沒有技術科，不過武漢能化驗的地方不少，學校，醫院，甚至是中統，哪都可以。

    唯獨保密局他們不會去。

    “是。”

    楚原應道，暗格內明顯放過東西，但不知道放的是什。

    除了暗格，這再沒有其他任何收獲。

    同誌是做好準備撤離，不可能給他留下一堆的線索。

    沒線索不怕，沒有線索楚淩雲也能找出線索，從而證明同誌的身份。

    商行同樣，門麵不大，行商大部分做的是掮客生意，自身不會有太多的貨物。

    化驗結果下午便出來了。

    “主任，我們讓學校的實驗室幫忙做了化驗，這是桐油。”

    楚原來匯報，楚淩雲就在房間的桌子旁處理文件，桌子上已經堆了不少的東西。

    鄭廣濤站在一旁伺候著，始終沒有離開。

    “桐油？”

    楚淩雲抬起頭，桐油用處很廣，但在暗格內那小的地方，又不是塗抹的桐油，為什會有這個東西？

    “沒錯，我已經讓他們去房子那再次采集標本，看看暗格內有哪些地方沾上了桐油。”

    楚原點頭，鄭廣濤則很迷糊，桐油有什好查的，他們為什要盯住這個？

    鄭廣濤想不明白，但他沒敢問。

    “去吧。”

    楚淩雲點頭，有了線索，他手上的人手不夠了，立刻拿起電話，打過去個長途。

    “齊局長，您好。”

    電話打給了齊利民，他需要幫手來查案，督查室的人隻能做輔助，畢竟不是專業特工。

    “淩雲啊，今天真不好意思，我罵過江東了，你打的好，打的對，他就該打。”

    齊利民聽出了楚淩雲的聲音，笑回道，不知道餘江東聽到這些話會是什心情。

    “多謝齊局長理解，我這次奉鄭廳長的命令來查那個騙子，騙子該死，敢騙我督查室的錢，必須將他找出來，我現在人手不夠，想向您借兩個人。”

    楚淩雲直接挑明來意，要幫手不需要太遠，保密局就有。

    正好借這個機會先把他們要過來，省的氣頭上的餘江東對他們做什。

    “沒問題，別說倆人，想要多少都行，我讓湖北站全力配合。”

    “不用，兩人就夠……”

    楚淩雲沒和齊利民說太多廢話，兩人現在已不是朋友，說的再多也是虛情假意。

    湖北站，餘江東呆呆掛斷電話。

    屈辱，巨大的屈辱。

    他被楚淩雲打了，局長不幫他報仇，還要把他的手下借調出去幫楚淩雲。

    局長就不能有點骨氣？

    可惜這些話他不敢對任何說，他是齊利民的人，敢說這些，齊利民馬上便會收拾了他。

    沒辦法，他讓秘書去通知那兩人，先讓他們滾蛋，省的自己看見了心煩。

    今天他們兩個拔槍對自己人，讓餘江東非常生氣。

    但他不是衝動魯莽的人，楚淩雲就在武漢，剛肆無忌憚的揍了他，若是他針對兩人，接下來楚淩雲指不定做出多瘋狂的舉動。

    若說楚淩雲直接把他抓走，他都不會意外。

    楚淩雲有人，今天帶的士兵就是證明，論和軍部的關係，他再拉上十匹馬也追不上。

    楚淩雲是督查室主任，監督他們，人家真有抓他的理由。

    這口氣必須強行吞到肚子，以後再想辦法報複他們。

    “組長。”

    田庭和江德權很快來到賓館，興奮的向楚淩雲報道。

    楚淩雲要的幫手就他們倆，今天他們的表現足以證明，在他們的心依然是自己最為重要。

    他們在湖北站，那個時候第一反應是拿槍對著同事，來保護自己，足以證明他們的心從沒有變過，對這樣的人楚淩雲最為放心。

    這次是查紅黨，而且必然能查出紅黨，肥水不流外人田，順便給他們點功勞。

    哪怕抓不到人，能查出線索也是一樣，功勞沒那大而已。

    “坐下說。”

    楚淩雲微笑擺手，示意兩人坐下：“今天你們太魯莽了，不過你們放心，餘江東不敢對你們做什，我既然動了手，接下來就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我現在正在追查騙子，查的過程中發現有點不對，所以讓你們過來幫忙。”

    楚淩雲看似批評，其實是對他們的肯定。

    明確表示，以後我會罩著你們，餘江東不用多慮。

    “是，組長。”

    兩人非常高興，又能在組長手下做事了。

    “現在情況是這樣……”

    楚原不在，楚淩雲親自給他們說明情況，鄭廣濤在一旁聽的無比仔細，他現在真是抱著學習的心態。

    “桐油？”

    兩人互相看了眼，馬上明白了怎回事。

    家有暗格沒什，可誰會在暗格內放桐油，桐油一般又用在什地方？

    桐油用處很廣泛，可在小小的暗格內用處則不多，那是暗格，不需要抹桐油，而且是零散的桐油，剩下的隻有一種可能。

    麵放過被桐油包裹的東西。

    什東西需要被桐油包裹著？

    金條和大洋肯定不會，用布包著就行，怕水怕潮的東西才會用桐油紙包裹，而且需要放在暗格內的這類東西並不多。

    食物可以先排除，一般沒人會把吃的東西放暗格內，同樣，香煙之類的消耗品也可以排除掉。

    其他一些不可能的東西排除掉，剩下的無非是紙，地圖等機密的東西，另外還有一種可能，槍。

    槍和手榴彈之類的武器，一樣需要防潮。

    毒藥也是。

    線索有限，現在無法確定麵到底放過什，但有桐油出現就是嫌疑，同樣是線索，需要進一步的進行追查。

    “組長，您讓我們做什吧。”

    田庭首先問道，江德權一樣看著楚淩雲，楚淩雲微微點頭：“你們來武漢有段時間了，對這邊熟悉，我現在需要你們去調查歐陽博的人際關係，他和什人接觸過，去過哪，做過哪些事，全部要查的清清楚楚。”

    “您放心，我們馬上去查。”

    兩人毫不廢話，立刻行動，一人去查人際關係，一人則去查他的行動和做過的事。

    他們沒用自己的手下，帶的是督查室的人。

    他們是指揮官，布置好任務即可，其他人能幫他們做好。

    “主任，您懷疑歐陽博身份有問題？”

    鄭廣濤還不算太笨，兩人一走他立刻問道，他算是聽出來了，主任對歐陽博加大調查，明顯超出了查出他躲在哪這個範疇。

    “沒錯，一般人不用桐油。”

    楚淩雲點頭，桐油可不是同誌故意留給他的線索，是他自己找出來的。

    百密也有一疏，這名同誌做的不錯，該帶走的東西全帶走了，可他沒有對暗格進行好好的清理，留給了他這個線索。

    “也是，我剛才怎沒想起來。”

    鄭廣濤恍然，懊惱的說著，楚淩雲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不是特工，就他的腦子，若不是在這，他永遠也不可能想到這一點。

    南京，鄭廳長很快接到楚淩雲的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