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漢文愣了下，來之前他並沒有說過齊大少可能在沈陽，徐占利是怎知道的？

    沈漢文特意去問的組長，組長猜測齊大少會在這邊，然後就他和朱青兩個人知道，朱青不是大嘴巴，這樣的事肯定不會隨便對外去說，沈漢文可以確定，之前沒人告訴過徐占利。

    “我一來，你便猜出齊大少來了沈陽？”沈漢文主動問道。

    “最近咱們保密局沒什大事，除了齊大少，別的不值您親自跑這一趟。”

    徐占利笑說道，沈漢文眼睛一亮，果然是他自己猜到的結果，並且知道自己要來提前做了布置。

    難怪組長和朱青特意交代，讓他有事多問問徐占利。

    這個徐占利不簡單。

    “你沒有猜錯，我確實是為了齊大少而來，你有多大的把握找到他？”

    沈漢文對徐占利有了興趣，這是個聰明人。

    “沈處長，百分百把握我不敢說，但隻要他在城內，我就有七成的希望將他找出來。”

    徐占利沒把話說滿，事實上在城內他有九成的把握，黑白兩道全有他的人，二十根金條的懸賞之外，他另外開出了一筆錢，發動街上的黃包車夫，報童，甚至是乞丐一起幫他找。

    還有所有飯館，糧店，賣菜的地方全部做了交代，發放照片。

    不僅如此，他還會讓人死死盯住齊大少之前的心腹。

    這樣齊大少即使藏著不露麵，通過以前的心腹幫他做事一樣瞞不過他。

    “七成不少了，這次能找到齊大少，我算你首功。”

    沈漢文點頭，對這次的任務現在更有信心，他人沒到徐占利便做出了安排，有他這樣聰明的人幫忙，沈漢文相信齊大少逃不掉。

    “謝沈處長，我先送您去休息。”

    徐占利沒有拒絕，沈漢文是來幫他對付齊大少，齊大少如果真在沈陽，對他的威脅最大。

    齊大少為了對付自己，不惜叛逃。

    現在齊大少什事都敢做，不像之前，他要在規則內做事，如今叛逃出保密局，之前的規則對他沒有了任何束縛。

    不過徐占利同樣有他的優勢。

    徐占利在明麵上，他是官，齊大少現在是賊。

    徐占利關係多、人脈廣，三教九流的人全都認識，在沈陽他就是地頭蛇，齊大少沒了官方身份，暗中的力量遠不如徐占利。

    目前徐占利唯一的擔心是齊大少不擇手段。

    沒有了束縛，按照齊大少的性子，他確實什事都能做的出來。

    南京，二廳。

    總務處處長方保明來到侯輝辦公室便抱怨：“廳長，我這個總務處長真沒辦法幹了，上麵給的全是法幣，沒人願意要，各處各局又在問我們要錢，現在他們追著我要年底福利，您說我去哪給他們弄？”

    法幣貶值厲害，沒人想要。

    不發這個，別的東西果黨更拿不出來，至於黃金大洋還有美元，大部分流入到私人腰包。

    進了個人口袋的東西，想要他們乖乖掏出來沒有任何可能。

    “年底福利咱們不是有嗎，給他們。”

    侯輝淡淡說道，方保明臉色更苦了：“廳長，就上麵給我們的那些錢，夠買什？每人發副春聯回家嗎？”

    上麵給的錢不夠，法幣又貶值，隻買春聯有點誇張，但想多買些雞鴨魚肉發出去肯定不可能。

    官員還可以，普通職員真是隻能領個春聯當春節福利。

    “上麵隻給了這多，你讓我怎辦？”

    侯輝明白了方保明的意思，不過他沒有揭穿，配合著問道。

    “廳長，我聽說督查室那邊有不少錢，我們能不能先找他們借點，至少讓兄弟們先過個好年。”

    果然，方保明的目標是督查室小金庫。

    這次督查室陪著大公子抄了那多錢，賺的盆盤缽滿，別說他們二廳，整個國防部有誰不眼紅？

    特別是方保明，聽說今年過年督查室每人最少發一千大洋，還不算其他過年需要的東西。

    這兩年督查室過年的時候個人都不需要買任何東西，所有年貨督查室全給他們備好。

    督查室那有錢，方保明便把主意打到了他們身上。

    “可以，不過你自己去說。”

    侯輝沒有拒絕，不管他對督查室有沒有管理權，督查室名義上屬於他們二廳。

    自己吃肉，怎也要讓兄弟們喝點湯。

    而且方保明若是開了這個口子，他以後可以有更多的理由讓督查室掏錢。

    借錢嗎，有借無還。

    方保明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謝謝廳長，我馬上去。”

    方保明終於露出笑臉，得到了廳長的同意，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借錢。

    在他看來，督查室那多錢一點不分，實屬過分。

    拿出來點又能如何，他也不多要，五十萬大洋就可以，五十萬大洋對督查室來說又不多，他們完全拿的出來。

    這五十萬大洋一大半會被他們瓜分，剩下的才能落到其他人的頭上。

    “主任，總務處方處長來了。”

    房立科來到辦公室匯報，楚原晉升後，房立科實際上替代了楚原，成為了楚淩雲的秘書，不過很多事還是楚原在做。

    “請他進來吧。”

    楚淩雲點頭，方保明和他級別相同，又都在二廳，平日低頭不見抬頭見，人家上門拜訪楚淩雲不好直接拒絕。

    “楚主任，不好意思，兄弟來打擾了。”

    方保明進來便客氣的打著招呼，楚淩雲親自接他到沙發那坐下，讓人去泡茶。

    “方處長，年底了您那忙，怎有空到我這小衙門？”

    楚淩雲知道他來的用意，故意問道，給他機會說出來。

    “楚主任，您太謙虛了，督查室要是小衙門，咱們二廳全是角落嘎啦了。”

    方保明笑搖頭，見楚淩雲沒有接話，繼續說道：“實不相瞞，兄弟我最近是真忙，不過更多是怕，都不敢留在辦公室。現在法幣什德行您最清楚，上麵隻給我們法幣，兄弟們都快揭不開鍋了，這次過來就是請楚主任幫幫忙，能不能先借給我們點錢應應急？”

    楚淩雲麵帶笑容：“你想借多少？”

    “八十萬大洋如何？”

    方保明心一喜，直接獅子大張口，他不知道督查室有多少錢，但大概能猜到些，上次他們查抄了他們多，大公子給督查室留了不少。

    八十萬肯定不到他們的一半。

    別看楚淩雲早就有準備，也沒想到方保明敢說出這樣的數，這哪是借，分明是搶。

    “沒問題。”

    楚淩雲笑了，方保明一怔，要八十萬是想討價還價，最終看看能不能要到五十萬。

    五十萬不行四十萬也可以，楚淩雲若是不願意給四十萬，那就三十萬。

    三十萬是最低，不能再少了。

    大夥能不能過個肥年，就看督查室大不大方。

    “楚主任大義，多謝楚主任。”

    方保明急忙道謝，楚淩雲則擺擺手：“先別謝的那快，督查室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想借這筆錢，方處長必須給我廳長的簽字……”

    “沒問題，這個簽字我馬上就給您送來。”

    楚淩雲話還沒說完，方保明便急急說道，他恨不得立刻把錢帶走。

    “方處長，除了侯廳長簽字外，還需要鄭次長和大公子的簽字同意，隻要他們全部同意，這個錢我可以借。”

    楚淩雲終於說完，方保明則滿臉愕然。

    廳長那的簽字完全沒問題，但是鄭次長和大公子那可不好辦，鄭次長走走關係，說不定能疏通，大公子那他根本沒有路子。

    “楚主任，這是我們二廳內部的事，和鄭次長以及大公子無關。”

    方處長笑容消失了不少，楚淩雲依然笑著：“怎無關，小金庫是鄭次長直接監督，我們督查室之所以有那多錢，就是因為大公子，你借的不是小數，必須他們同意才行。”

    方保明要少的話，楚淩雲還沒辦法用這個理由搪塞，他既然要了那多，就讓他去擺平鄭次長和大公子吧。

    “楚主任，督查室完全是您一個人說了算，咱們沒必要再麻煩鄭次長和大公子。”

    方保明耐著性子勸道，八十萬大洋啊，楚淩雲都同意了，就像一塊香噴噴的肥肉端在了他的麵前，結果突然橫出個籠子，把他關在了外麵。

    看得見，摸不著。

    “方處長，我們都是為黨果做事，為委員長做事，督查室從來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督查室就是他說的算，睜眼說瞎話嗎，楚淩雲又不是不會。

    而且比他們說的更好。

    有意見你可以提，想要錢就要按照我的要求來，隻要你讓他們三個同意，錢就給你們。

    侯輝純粹是湊數，鄭次長都很難同意。

    哪怕他們真讓鄭次長同意，大公子那絕對會把他們罵出來。

    “楚主任，我就是個小人物，您不要為難我好不好？”

    方保明臉色很難看，有了這個要求，他這筆錢很難借到，現在他明白了過來，為什楚淩雲對八十萬的數目沒一點意見，人家壓根就沒想過要借給他。

    “方處長，你這是在為難我。”

    楚淩雲笑著搖頭，不是考慮鄭次長的麵子，他早就把方處長趕出來去了。

    方保明是鄭次長的人。

    “楚主任……”

    “方處長，我這邊還有點工作，你先去辦手續，辦好手續來拿錢。”

    楚淩雲端起茶杯，話更是直接趕人。

    “好，打擾了。”

    方保明氣的牙癢癢，不得不起身離開，楚淩雲送他到門口，隨即返回。

    馬上快要過年，督查室有不少事，特別是這次年底福利。

    督查室的人忙活了一年，現在眼巴巴等著這筆獎金發下來，甚至不少人提前做好了規劃。

    “廳長，楚淩雲太過分，他同意了借錢，但必須您，鄭次長和大公子全部簽字同意都行，這是咱們二廳內部的事，他分明是在故意為難。”

    方保明來到侯輝這告狀，他的話侯輝並不意外。

    楚淩雲這精明的人，怎可能會輕易把錢給他。

    眼紅人家，你也要有資本才行，連他都隻是分一丁點湯，更不用說方保明。

    “你借了多少？”侯輝問出關鍵問題。

    “八，八十萬。”

    “八十萬？”

    侯輝氣笑了，方保明真敢開口，若是他去借個幾萬或者十萬之類的，楚淩雲說不定看在同僚的份上會同意，張口就要八十萬，把人家當傻子嗎？

    你借了多錢，拿什還？

    法幣嗎？

    “我的簽字沒問題，鄭次長和大公子那你去想辦法。”

    方保明是鄭次長的人，侯輝不會去幫他說話。

    “廳長……”

    “去吧。”

    侯輝懶得和他說那多，方保明悻悻離開，不過八十萬的巨大誘惑依然吸引著他，咬了咬牙，方保明找上幾個鄭次長的心腹，一起去了本部。

    這筆錢不可能全落他一個人口袋，大夥都要分。

    既然都分錢那就一起努力，把錢拿到手。

    “你們幾個想什呢，誰出的主意？”

    看著四名過來的下屬，鄭次長瞪大了眼睛，他們竟然跑去督查室借錢，而且要借八十萬那多。

    鄭次長氣笑了。

    其餘三人一起看向方保明。

    “保明，你的主意？”

    方保明硬著頭皮，輕聲回道：“這不是快要過年，想讓兄弟們過個好年。”

    “夠了。”

    鄭次長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二廳的錢我會幫你們爭取，多給你們點，現在我警告你們，以後誰要再敢向督查室伸手，我剁了他的爪子。”

    這些人認不清自己，竟然想從楚淩雲那撈肉吃。

    簡直是不知死活。

    現在督查室的性質早已變了，名義上歸屬二廳，事實上已是大公子手中的刀。

    不僅僅是大公子，甚至包括老頭子。

    督查室有多少錢鄭次長很清楚，鄭廣濤再不是那也是他侄子，這些事沒有隱瞞過他。

    連他都不敢打這些錢的主意，方保明竟然敢去捋這個虎須。

    “是，卑職知錯。”

    方保明急忙低頭，鄭次長擺擺手，把他們全部趕了回去。

    別說讓大公子同意，鄭次長這邊他們就沒能過關。

    被罵過之後，幾人全都抱怨方保明，沒有把握幹嘛拉著他們一起過來，讓他們看到了甜頭卻吃不到。

    方保明心則全是對楚淩雲的怨恨。

    明明有錢卻吃獨食，不願意分享，楚淩雲自身不缺錢，那有錢，還死死控製著督查室的小金庫，實在是可惡。

    他們離開後，鄭次長便親自給楚淩雲打過去電話。

    “淩雲，方保明是豬油蒙了心，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以後再有這種事你推給我，讓他們來找我就行。”

    鄭次長對楚淩雲現在有非常深的了解，想在楚淩雲那占便宜，簡直是做夢。

    搞不好會把自己栽進去。

    楚淩雲可不是小貓，他是真正的老虎，而且極其善於隱藏自己的老虎。

    “多謝次長，以後就麻煩您了。”

    楚淩雲馬上明白鄭次長的意思，這些人貪財，想在他身上撈點，鄭次長明白他不可能妥協，更不會真拿督查室的錢白白喂給這些孫子。

    喂他們還不如喂狗。

    “沒什麻煩，不過你手頭上的錢有多餘，最好投出去，省的被人惦記。”

    鄭次長笑道，他這個建議同樣是為了自己。

    督查室的錢能投哪？

    肯定是生意，生意上賺的越多，他的分紅便越多，一半都在他那呢。

    “好，回頭我找個機會做投資，多給督查室賺點錢。”

    楚淩雲沒有拒絕，和最初一樣，他不怕鄭次長拿錢，拿的越多，和他綁的便越深。

    明麵上他是鄭次長的下屬，但誰又能保證，鄭次長不會變成他的人？

    田俊六當初可比石原亨地位高的多，結果呢？

    最後不管誰提起田俊六，都會下意識的想到，他是石原亨的左膀右臂。

    時間進入二月，老頭子更是焦頭爛額。

    各地戰事很少有好消息傳來，損兵折將不說，各地駐軍還不斷要錢。

    法幣貶值厲害，發下去的法幣根本不夠軍費。

    不少士兵半年沒有見到過軍餉。

    就算發了，也是按照現在的法幣，這點錢完全不夠他們的損失。

    老頭子在行營發火，督查室卻是一片祥和。

    小禮堂一片喜氣，不少人穿著新衣服，坐在位置上等待開會。

    還沒過年呢，他們便全換上了新衣裳。

    不是自己買的，督查室給每人發了一身，便衣，軍裝有定製，不需要他們來發。

    最時髦的羊毛大衣，國外進口，每件價值百塊大洋。

    人手一件，就問除了督查室還有誰能做到？

    主席台上位置不多，就留出了三個位置。

    包括楚原在內的所有人全部在台下坐著。

    今天是年終總結大會，除了一批人因為上次查貪腐晉升外，今天還要下發年終福利，會後便可以去領錢，回家高高興興過個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