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汐手停在門把上,手心不知覺中霧出薄汗,一路涼進心底。
包廂光怪陸離,一場迷幻不真實的夢。
一指寬的門縫,歡聲笑語,真心碎在地上,任人踐踏。
“送酒水,請讓一下。”
走廊來了位服務生,禮貌道。
江汐還來不及反應,服務生已經推開門。
“打擾了,送酒水。”
走廊璨金的燈光瞬間照進包廂,頭的人也望了過來,這麵大多數人都認得江汐,包廂霎時一片死寂。
陸南渡沙發正對門口,沒個正形陷在沙發。
抬眸,兩個人目光對上。
江汐站在門口,神色無痛無悲。
那個人,可愛幼稚,幾個小時前還黏著她叫姐姐。
但是此刻,那樣一個人目光卻是冷漠、毫無波瀾。
江汐再如何強裝鎮定,心髒終究被這一眼神割裂得瑟縮了一瞬。
空氣一片凝滯,仿佛一副定了格的照片,半晌,是癱在沙發上的陸南渡開了口。
他唇角勾了下,眼酒意氤氳。
“來了啊。”
江汐不是個委屈求全的人,剛才聽到的話她不會假裝聽不到,即使她有多重視這段感情。
她站在原地,目光直視陸南渡,薄唇堅毅啟開。
“玩玩而已。”
陸南渡目光也未曾從她身上離開過,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包廂的人麵麵相覷,誰都不敢吱聲。
江汐無視旁人,聲音平淡,微不可察的顫抖被壓抑在平淡。
“這一年來,你隻是玩玩而已,對吧?”
陸南渡聽了這話,慢慢從沙發直起身子,雙手往膝蓋上一撐,站了起來。
他一步步靠近江汐。
江汐絲毫不亂,看著他過來,沒有表露一絲情緒。
這寥寥幾步,仿佛跨越了千萬山水,反倒越來越遠了。
陸南渡在江汐麵前站定,雙手插兜,俯身,平視江汐的眼睛。
江汐亦毫無畏懼回視他。
陸南渡嗓音壓低,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聰明點,”陸南渡看著她的眼睛說,“聽到了就該離開了,為什要弄得這難看?”
江汐終於被刺激得眉心一抖,然而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陸南渡沒有給她緩口氣的機會,笑了聲。
“你說得對,我,玩玩而已。”
如果說在這之前江汐心還懸著的一根細線,在這一刻,這根線徹底斷了。
的一聲,遍體生寒。
“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打賭追你,好奇心罷了。”
“但我現在,已經厭倦了。”
那個曾經讓自己喜歡到沉迷的嗓音說著一個個利刃般的字眼,將所有過往劃破,麵目全非。
心酸楚早已泛濫成災,然而江汐除了氣息稍有不穩外,臉上竟是沒有一絲情緒露出。
身側的手,手指早已掐進掌心,她毫不閃躲對著陸南渡的視線。
“混蛋。”
沒有弄得很難看,沒有胡攪蠻纏,一切結束得清醒又利落。
說完這句話,江汐再也沒有停留,轉身。
在轉身的那一瞬,江汐再也忍不住,眼淚瞬間盈眶。
卻是再也沒看見背後陸南渡伸出後又落下的手。
.
江汐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過得如此狼狽。
行李在地上攤開,白日溫馨的房子早已不在,人氣盡消。
江汐來的時候行李的東西是陸南渡拿出來歸置的,全都了打散了放,每一件都放得沒有規律。
早上江汐還以為他是想要家每一處都有她的影子,現在想起來莫名諷刺。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給自己營造夢境,而自己太得意忘形了,竟是被騙得繞了進去。
輸得一敗塗地。
這些東西,還沒在這個屋子待滿二十四小時,就要重新收回去了。
江汐把零零散散的東西重新扔進行李箱,從回到這的一刻,她就沒讓自己閑下來,想忙碌到什都記不起。
來到臥室,床上還扔著自己兩個小時前出去時換下來的睡衣。
陸南渡還把她帶來的公仔放在床頭櫃上。
睹物思人,像一台機器忙碌的江汐這一刻像是斷了電,整個人孤寂地立在臥室。
哭過的眼睛還微微發著紅,鼻子也不通氣,卻是再次沒忍住,江汐慢慢蹲了下來,臉埋進了臂彎,任自己哭了起來。
臥室沒開燈,隻有從陽台泄進來的月光淌了一地。
江汐的哭聲在這空曠的房子格外清晰,她從小是個堅強的人,此刻卻也是痛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她那那喜歡的人,她曾經推開卻又鼓起勇氣去喜歡的人。
原來都是假的。
原來他從來沒真心喜歡過自己。
……
.
陸南渡做了很多夢。
夢亂得一塌糊塗。
那個在外人看來有錢有勢有權的父親,在外正常又受人崇敬的父親,抓著他的衣襟說要折磨到他死。
陸南渡從來不認為他是他爸,隻有他心清楚,那個男人雖是與他有血緣關係,然而他卻是個孤兒。
父親折磨他,母親不要他。
他的父親是個變態,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毀掉所有他鍾情的東西。
隻有陸南渡和家的繼母知道,父親的精神不穩定,在外正常,回家必會腥風血雨。
毆打、辱罵、折磨,這些字眼從小就沉重地落在陸南渡身上。
遭遇背叛的男人,將所有苦痛都施加在被前妻丟棄在家的小男孩身上。
隻要是他喜歡的東西,最終都無法逃離被毀滅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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