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不等安也再看,房中人影忽然轉頭,隨之而來的,是一枚閃著冷光的飛刀。
安也瞳孔一縮,下意識舉起手中食盒,一聲脆響之後,食盒四分五裂,那些散發著甜香的棗泥糕沒了支撐,紛紛散落在地。
飛刀過後,水聲響動,窗戶被人從內大力推開,又揮出一柄長劍。
安也退後幾步,急忙道:“是我!”
劍鋒一頓。
事發突然,鬱宴身上披了一件單薄的白色衣,衣帶被係的鬆鬆垮垮,脖頸之下,是清晰的鎖骨和結實的胸口。
他本就生的白,熱氣蒸過之後渾身透粉,白日被他規矩束起的黑發散落在肩頭,還滴滴答答淌著水。
然而這等美色,卻因為他胸口一條自鎖骨一直延伸至衣襟底下的疤痕稍顯瑕疵。
那條疤已經很淡了,看著像是許多年前的舊傷,早已看不出當時傷的多深,隻留了淡淡痕跡。
此時的他看起來並不像木頭,反而像是……一顆裹著冰霜的蜜桃。
“郡主怎會在此?”
安也終於自他臉上看到實質性的表情。
他抿著唇,麵色陰沉,似乎在生氣。
安也閉上眼,喉嚨滾動,又開口道:“我是來給鬱侍衛送糕點的。”
“今早說好了的,鬱侍衛怕不是忘了?”
鬱宴冷冷道:“屬下並未答應。”
“但你也沒拒絕。”安也攤手,“我就當你答應了。”
鬱宴沉默片刻,才道:“既已送到,郡主便請回罷。”
安也搖頭,指了指地上被摔成幾瓣的棗泥糕說:“都掉了,不能算是送到了。”
她眼中水波漣漪,委委屈屈控訴道:“是被鬱侍衛打掉的。”
鬱宴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正見四分五裂的食盒旁,散落著幾個形狀精致的白色糕點。
那糕點被做成了滾圓的兔子形狀,兩隻長長的耳朵嬌俏豎起,耳朵下麵,還用芝麻點了一雙黑曜曜的眼睛。
此刻這些被刻意雕琢的兔子躺在泥地上,大多支離破碎,露出麵暗色流心。
“屬下並非有意。”他收了劍,語氣雖依舊生硬,卻較剛才柔和不少,“郡主好意屬下心領,今後不必再做類似之事。”
麵對他時,安也總有種媚眼拋給瞎子的無力感,她心下一訕,暗道自己剛才看錯了。
這脾氣,分明還是根又木又硬的木頭。
她緊了緊衣衫,嫩紅色的衣袖恰好折起,露出麵的白玉藕臂,聲音輕柔,對他道:“夜風大,鬱侍衛不請我進去坐坐?”
更深夜半,美人相邀,鬱宴麵無表情的拒絕,“這於理不合。”
安也:“……”
周遭氣氛有點凝固,安也覺得滿心都是媚眼拋給瞎子的憋悶感。
她想了想,正打算再接再厲說些什,缺見鬱宴突然皺眉,忽的伸出手,將她往窗內用力一拉。
安也睜大眼睛,整個人自窗戶倒栽進屋,驚呼還未脫口,便被身前的男人捂住口鼻。
就在這時,院門輕響,一個聲音自外傳來。
“鬱宴,你睡了嗎?”
安也半趴在地,聽到身前的男人道:“並未。”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長的尾音,幹練之中,又添了絲絲繾倦之意。
他們此刻離得很近,安也從他的手掌之中,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桂花香。
她沒動,維持著與他相對的姿勢,呼吸放緩。
“那我進來了!前日新得了一壇好酒,特地來給你嚐嚐。”那人聲音粗獷,語氣是與鬱宴截然不同的熱情。
他踏進院門,看到鬱宴後‘喲’了一聲,笑道:“剛沐浴完?”
安也生的嬌小,正好被身後的窗台擋的嚴嚴實實,窗外之人向內望去,隻能看到單膝跪地的鬱宴半個身體。
鬱宴似乎並不擅長說謊,他頓了頓才點頭道:“今日困乏,不便飲酒。”
那人奇道:“你還有乏的時候?”
轉念一想,他又說:“也是,聽說你今日為了那位新夫人和昭儀公主起了衝突。”
那人上前,壓低聲音道:“怎樣?昭儀公主沒為難你吧?我聽說她是個囂張跋扈的主兒,咱府上的這個雖說是個郡主,但就是個半點不值的虛名,實際也就是個堂都未拜的妾,說不定如今處境連你我都不如,你又何必為了她得罪了那等大人物?”
他整個人離窗戶更近了,如今這個姿勢,隻要他一低頭,就能看到躲在窗下的安也。
安也一驚,想往後躲,奈何被鬱宴抓著動彈不得,她索性張口,在覆住自己口鼻的大掌手心輕咬一口。
鬱宴感受到手心的觸感,微微垂眸。
原本掌心被她呼吸噴灑的地方就有些發癢,而今那地方被貝齒輕碰,那癢意如蛇一般從手心往上,竟往他整根手臂擴散。
他鬆了手,淡淡道:“我並非是為了她。”
安也連忙往牆上貼。
“為了誰都不行,你這油米不進的性子,若不是武功高,怕是早就被人打死了。”
鬱宴不答。
那人歎一口氣,“說了你也不聽,今日你若不想喝酒,那我改日再來。”
他把酒壇往窗台一放,又說:“這酒就先放你這存著吧,若我帶回去,同舍那幾個手腳不幹淨的早晚給我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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