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非凡的耳朵，全是上下牙齒打架的“磕磕”聲，呼出的氣，凝成片片白霧，腳底凍得失去了知覺。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

    尹非凡在心中哀嚎。

    為了舒舒服服貓冬，他做了各種準備，自忖能做的都做了，結果，千算萬算，算漏了鞋！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吧。

    尹非凡邊懷疑人生，邊卯足了勁往回跑，等遙遙看到聚居地，高興得想扯開嗓門嚎幾聲。

    眼前的芻民聚居地，真是從未有過的順眼。

    “那是？”

    正要進行最後衝刺的尹非凡看到，聚居地出入口旁，一團圓滾滾的東西突然蹦起來，跟隻大皮球似的，往他這邊滾。

    定睛細看，原來是草。

    兩人迅速會合，尹非凡呼著白氣問：“你怎不待在家，外麵不冷嗎？”

    裹得嚴嚴實實的草，把手抱著的獸皮衣往尹非凡手一塞，“冷，但我要等你呀！”

    接過厚實的獸皮衣，尹非凡心一暖。

    待裹嚴實的兩人鑽進篷子，等著他們的，是熱騰騰的水晶薑湯。

    水晶薑，五號隨木繞路去石林時，與五號共生的天啟偶然發現的植物，外形、味道、作用，類似地球上的薑，顏色卻是半透明的暖黃色，乍一看，如同黃水晶雕琢的藝術品。

    暖暖的感覺，再度包裹住尹非凡。

    不是身體上的暖，而是心、靈魂上的暖，穿越前的他，已經很多年沒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

    反倒是來到蠻荒的日子，幾次三番，從兩個半大少年身上，找到類似的感覺。

    一碗水晶薑湯下肚，暖意流遍全身，差點凍成冰棍的尹非凡，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擴建後的篷子，比之先前大了一倍，但從絕對麵積看，依舊是小小一間，加上火塘燒得旺，篷子還算暖和。

    草給尹非凡的獸皮衣非常厚實，穿著烤火有些熱，暖過來的尹非凡，脫下獸皮衣。

    剛才沒注意，拿手一看，才發現，獸皮衣是用食肉牛龍皮搭配瑪曲歐拉羊羊毛做成，獸皮衣的款式，還是他提供的。

    “紉阿叔送來的？”

    “是啊，今兒個中午送來的，紉阿叔還給我們用其他皮子做了好幾件呢！”

    等草開開心心說完，木補充道：“我們拜托紉阿叔幫忙鞣製的皮子，也送回來了。

    皮子鞣製得很好，特別軟，用你說的辦法熏過後，難聞的騷臭味道沒了，多了點淡淡的草木香。”

    草用力點頭，附和道：“對，皮子香香的，可好聞了！”

    “那挺好。”尹非凡沒在篷子看到他們說的獸皮衣和皮子，料想放進地窖了。

    草眨巴眨巴眼睛，屁股往尹非凡的位置挪了挪，停了會，又挪了挪。

    尹非凡瞥了不安分的草一眼，問：“你幹啥呢？”

    草整個人挨到尹非凡身上，神秘兮兮的說：“我聽說，三趾被殳老大他們排擠了。”

    “殳老大？他們不是早鬧翻了嗎？”

    “不是啦，之前他們隻是關係不好，但三趾過得挺好，現在三趾過得不好了。”

    草抓重點的能力依舊不太行，吧啦吧啦一大通，也沒把事情說清楚，還是木看不下去，接過話茬，尹非凡才把瓜吃明白。

    三趾和殳決裂時，不但沒吃虧，反而狠狠坑了殳一把，決裂後，日子過得比之前還舒心，跟殳的人幾次口頭衝突，沒落過下風。

    這次卻不同。

    三趾嘴上沒占到便宜不說，跟著他的人，散了一大半，有的回到殳麾下，有的自己拉了人，組成新的小團體。

    沒走的人，也不是出於忠誠之類的原因，隻是還在觀望，隨時可能棄三趾而去。

    三趾自身實力不強，能在聚居地作威作福，之前仗了殳老大的勢，與殳老大決裂後，仗的是手下人的實力。

    如今，跟著他的人，走的走，留下的也心思浮動、陽奉陰違，三趾沒了橫的資本。

    若非突然降溫，這樣的狀態，再持續一段時間，殳老大很可能把三趾趕出中心區，三趾也就徹底失勢了。

    於尹非凡而言，殳和三趾都是無關緊要的人，要不是有木、草阿媽的事，不值得他們上心。

    聽到三趾倒黴，尹非凡沒多少情緒波動，隻好奇木和草的想法與感受。

    “三趾倒黴，你們高興不？”

    尹非凡與兩人關係親近，有好奇，便直接問了，沒搞什彎彎繞繞。

    簡單的問題，卻把草給問住了。

    他摸摸腦袋，小臉皺出包子褶，哼哼唧唧片刻，說：“好像開心，又好像不太開心，我也不知道。”

    尹非凡挑眉，視線轉到木身上。

    “知道三趾活得不痛快，肯定是高興的，”木的聲音有點啞，語速也不快，話到一半，頓了頓，才接著往下說：“但那點不痛快不夠，我想他死。”

    “我想他死”四個字，木說得擲地有聲，草的表情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