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和小孟說過，那邊要是有動靜，就讓她叫自己。不過，盛春成躺在床上，在黑暗中，還是豎起耳朵在聽。

    上鋪的小王，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翻一個身，高低床就發出一陣吱吱咯咯的聲響。

    “你在幹嘛？”盛春成衝著上鋪問。

    “我就是想不通。”小王說。

    “想不通什？”

    “是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這壞，我們上次在‘桐君人家’碰到的那個馮老板，還有這個，有錢人怎都這惡心？”小王說，“師父，你說，是人有錢了以後就會變壞，還是隻有壞人才會有錢？”

    小王按摩的手藝不錯，但性格太弱，平時，盛春成他們很少派小王去外地出任務，都讓他守在店。小王上次的外派任務，還是和小唐一起去“桐君人家”，這次是因為盛春成自己帶隊，他就把小王也帶了過來。

    沒有辦法，現在杭城店的這些員工，是他們公司的第一批老員工，也是核心員工。盛春成希望他們每個老員工以後都能派上大用場，不出來鍛煉鍛煉，老是窩在家怎行？

    小王一共隻出來這兩次，但看得出來，這兩次對他的刺激都挺大，上次還被搞哭了。這次沒哭，也算是一個進步吧。

    盛春成說：“不一定，你看‘人家旅業’的劉老板，是不是壞人？”

    小王說：“不是，劉老板也沒有這些人這囂張。”

    “半畝田的張老板，你也見過，他怎樣？”

    “張老板好像也不是這樣。”小王說，“他看到人都很客氣的。”

    “但張老板比這個人還要有錢。”盛春成說。

    盛春成想起萬建剛，想起老萬，他們不也是有錢人，盛春成覺得他們都很好。不過，盛春成馬上又想起，剛開始的時候，自己見到老萬，不就是和小王現在見到這個屌人差不多？現在自己覺得老萬好，是因為距離近了吧？

    再說，好與壞的標準是什？同樣一個老萬，他每天和小雅小美在一起，自己習以為常，但要在別人看來，是不是很淫亂？覺得他就是一個不正經的壞老頭？還有蘭總，和自己沒有那事的時候，自己一直覺得她很好，有了那事，就變壞了？那是不是自己也壞了？

    還有東哥，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一直覺得他很好，但他是**啊，如果那些被他逼債和搶了工程的人，大家對他的認識，都和自己一樣，那他就不是**，而是大善人了。

    盛春成覺得這事，越想就會越大，就會越複雜，不能往下想了。

    “這個沒有絕對的，如果一個人，大家都認為他是壞人，那肯定沒有人和他打交道，他做什都不可能成功。”盛春成說，“你想想，要是你，你敢和一個明知道的壞人做生意嗎，你還不怕被他坑了？”

    小王點點頭，說：“師父，你說的有道理。”

    “睡吧，別想那多，你隻要記住，等你像他這有錢的時候，不要像他這樣就可以。”盛春成笑道。

    “我去，像他這有錢？我想都不敢想，做夢吧。”小王叫道。

    “既然門有錢，那你就好好做夢。”盛春成說。

    上鋪終於安靜了下來，不一會，傳來小王輕微的鼾聲。

    盛春成睜著眼睛，看著牆上黑的鹿，在幽暗中，笑得有些詭秘。他豎起耳朵聽著，聽到外麵院子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聽到有汽車駛過汾陽路，雖然距離很近，但因為隔著樹林，聲音被樹葉磨砂了，不是那真切，距離也拉遠了。

    這四周密匝的樹林，把這個院子，和院子連在一起又相對獨立的三座房子，圍在中間，形成了一個洞穴，外麵的聲音雖近猶遠，麵的聲音卻雖遠猶近。小孟和另一位服務員在樓下的服務室說著話，盛春成聽著，卻像是在隔壁。

    盛春成騰地一下在床上坐了起來，他聽到隔壁房子，有女孩子“啊”的一聲尖叫，短暫而又高亢。

    盛春成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掀開被子，把雙腳移到床下，坐在床沿上，支棱著耳朵，仔細分辨著。

    他接著輕輕地籲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