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跟他是什關係?”
高台與場地還隔著段並不算近的距離,但這句話卻格外清晰地傳到了徐蠻的耳中。
讓她感慨萬千地愣在原地,難受得不知說什為好。
因為她兩世為人,在別人那,好像都沒有獨屬於她自己的標簽與印記。人們能記住她的,無非是跟著淩淵真君雞犬升天的那個婢女。
哦,她叫什來著,連個名也想不起來。
再不然,便是那個魔頭身邊作惡多端的狗腿子。
哪怕是恨是殺,他們都隻恨的是淩淵。想把她的人頭割下來去報複的人,也是淩淵而非她本尊。
難道她這個人,真的半點也不配被人單獨給記住。
這種被整個世間所漠視的感覺,在那間讓徐蠻難受極了。
不過她必須要忍了這股不適,努力做出不一樣的改變,哪怕是以她的能力或許隻能做到微末。
而且眼前,便擺著個機會。
是以,徐蠻壓下骨子養慣的卑怯。稍微把背給挺直,頭抬高了點地向上回過去話:“在這之前,我是淩淵真君的婢女。但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他的婢女。我叫做徐阿蠻,我隻想做我自己的活著。”
哪怕渺小得隻能在地上爬,有多苦有多難都好。這一生,她定要留下自己為人一世的印記!
“哈!”高台玉座上的蓮鳳真君忍不住發出聲短促的笑,但又立刻憋了回去。
沒得讓人說,他一把年紀的,還跟個幾十歲的小鬼頭過不去。雖說這個小鬼頭隻用了一甲子的時間,就修成了與他一樣的元嬰級別。
說來,蓮鳳也是恨得不成。
幾十年前淩淵剛入天尋宗,被測出單一變異雷靈根時,各峰的峰主與三個閉關的化神期真尊,哪個不想搶他做徒弟的。
若不是閉關的沒時間教徒,也輪不到他們幾個峰主搶人了。
那年蓮鳳也是搶人者之一。
可那少年眸色淡淡又傲然的將他棄之如敝,轉頭就投入了瓊峰的懷抱。
蓮鳳被折了麵子氣得不行,便指著他身後左右兩邊的仆人,刁難道:“你資質不錯,可入得內門做任何誰的弟子都成。可他們卻不行,得先經過外門的試煉與考核才行。”
少年終於朝他撇眼過來,卻語氣極端冷漠又猖狂道:“曆來都有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古語。我在哪,我的仆人們便在哪。若你們天尋宗不留我,我也自會立刻離開尋得處能容了我們主仆三人的地界。”
那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憑著自己的天資,根本不把任何誰放在眼。
當時就把蓮鳳氣得差點跳腳,暗想著總有一日會有求於他的報複一把。
可漫漫幾十年過去,那小子連求個丹藥都從沒在他手頭求過。
直到今日,卻忽然有個機會撞上來了。
所以蓮鳳難忍這開懷,揮動手中的羽扇朝下邊那小姑娘招了招:“過來過來,走近些上到這兒來我們說說話。”
徐蠻遲疑了數息,還是領著傀儡人沿著台階一步步上去。
等靠近了,拱手行了個晚輩禮,看上去十分的恭謹與乖順。
但蓮鳳卻目光一轉,落到了安安靜靜跟在她身邊的傀儡人身上,又舉起扇麵擋唇笑道:“這個淩淵真君的淒土傀儡人,是你捏的?還別說,挺像的。”
徐蠻不知這位尊長叫她上來是何意,便隻淡淡應了聲嗯。
蓮鳳像是於無聊中,發現什大樂趣一樣,又把眼神看向小姑娘,笑著打趣道:“說來也是有趣,我還記得那年,你可是死死拽緊著淩淵那小子的衣袖不肯鬆手的。所以現在呢,為什又棄了他,帶著這個人偶過來我這丹峰的?”
徐蠻忽然因他這話而愣住,蓮鳳身邊的大弟子南玉忙俯下|身去在師尊耳旁一陣耳語。
等知道事情的始末後,蓮鳳也忍不住嘖嘖咋舌地歎道:“淩淵那毛頭小子手也真夠黑的,對個嬌滴滴的小丫頭也下得去手。不過也怪你自找沒趣,這天尋宗上下哪個不知道瓊峰的淩淵真君心慕掌門的千金薄琳琅多年。哦,新來的肯定不知道。淩淵已多年不曾瞎逛了,瞧瞧這下麵的,就沒一個認出來這人偶是他的。”
想到這兒,蓮鳳同情之餘也憋了口求而不得的惡氣。
因為回回但凡是資質好點兒的,都輪不到他丹峰的頭上來。不是被劍峰搶走,就是被掄鐵捶的搶走。就連個窮符峰,也把另兩峰終於忍痛割愛讓給他一回的人給搶走了。
合著他們丹峰,就專收別人不要的,專替他們煉補給的。
他還偏不這個邪了,偏要讓弟子中出個璀璨驚豔所有人目光的。
是以,便止了笑意用羽扇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乖孩子,把臉抬起來讓我看看。”
被個麵相看上去才三十來歲的男人喊為孩子,讓徐蠻感覺有點兒不適應,可她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把頭抬起。
當蓮鳳終於認真細看這張臉時,又驚了驚:“跟當年那個小可憐樣可差別太大了呀。長得挺好看的嘛,呃……就是氣勢上差了點。”
上輩子惡事做多了又慘死的徐蠻,孤寂的心靈仿佛在此刻遭到了洗滌。
她酸楚又激蕩得滑落下兩行熱淚來,隻為有人記住了渺小又默默無聞的她。
數度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後,她幹脆地朝蓮鳳跪拜下去,鼓起所有勇氣道:“求您收我為徒吧,剛才的考核我應該是通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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