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微微一笑,但他對麵的顏崆卻並沒有察覺到暖意,反而是一陣森冷席卷。
“其一,我想問一下顏博士,儒家如今停下了對我報複的心?”
顏崆一頓,坐在那。
停下來了?
沒有。
陳珂見顏崆不回答,也不理睬,隻是問第二個問題。
“其二,敢問顏博士,是誰先動的手?”
顏崆再次頓在那,一口氣鬱結不散,因為是儒家先動的手。
陳珂看著顏崆的臉頰,問出了第三個問題。
“其三,顏博士。”
陳珂忽然一笑,笑容燦爛,卻如令顏崆如墜冰窖。
“即便前兩條全都是忽視,你顏崆以什立場,來請求我?”
“是我陳珂的朋友,還是我陳珂的知己。”
“是儒家的領袖,還是權柄壓住了我的百官之首?”
陳珂忽而往前做了一點,身體前傾,眼睛緊緊地注視著顏崆的雙眸。
“是想讓儒家、我和平相處,不再爭執,秉性「仁」、「義」的君子。”
“還是自私自利,為了你自己,為了儒家,不惜犧牲、或者說不在意犧牲掉我我這個當事人的小人?”
陳珂一字一句問道:“顏博士,你是哪種身份?”
“你是哪種人?”
陳珂坐了回去,字字紮心。
顏崆愣愣的坐在那,臉上帶著茫然無措的神色。
他冒冒失失的約了陳珂出來,陳珂也是真的出來了,所以他就沒有思考這個問題。
而現在,陳珂將一切的假麵都是撕開了,他才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是啊,他顏崆以什身份來的呢?
是陳珂的朋友?還是什?
他和陳珂沒有交情,他現在也不是儒家的領袖。
他怎能,怎敢請陳珂退讓一步的?
是如同陳珂所說的一樣,他沒有考慮陳珂的利益,隻顧著自己的利益了?
顏崆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以為自己是個君子,可惜在別人的眼,或許他是個偽君子。
良久,顏崆的聲音沙啞。
“那你為什要來?”
陳珂半躺在地上,麵前是潺潺流水,頭頂是璀璨的驕陽。
“為什要來?”
“其一,你約了我。”
“其二,今日若是我不來,李斯就要讓我一同監考文選賽。”
陳珂砸了砸嘴:“那實在是一種折磨。”
“雖然是我提議的,要有足夠分量的人在眾考生前,一直看著,免得有人舞弊。”
“但我卻不願意受這種折磨。”
陳珂偏了偏臉頰:“恰好你約了我,我名正言順的逃了。”
“如此,多好。”
顏崆一時又是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陳珂來赴約的原因竟然這簡單。
“果真如此?”
他有些將信將疑,覺著陳珂在欺騙自己。
陳珂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澹澹的閉上眼睛,感受著眼光照在自己的身上。
“顏博士,你瞧啊。”
“這陽光打在身上,多的舒服?”
他語氣平靜,但似乎又帶著什深意的說道:“人啊,就應該呆在陽光地下。”
“若是一輩子呆在黑暗和陰影,那即便是心中有著璀璨的驕陽,也是會被陰影覆蓋的森冷。”
“到了那個時候,驕陽就不再是驕陽了。”
說完,陳珂不再言語,隻是閉著眼睛,享受著麵前的陽光。
顏崆坐在那,呆呆的,什都沒說。
不知過了多久,顏崆站了起來。
他向著陳珂行了一禮:“多寫陳少府指教。”
“世人皆想做君子,顏崆也想與先祖一樣,做一個君子。”
“隻是,身有萬千重擔,由不得顏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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