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賢的臉上帶著激動,他幾乎是克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了。
陽謀已經布下,始皇帝明顯是要踩進自己的陽謀中了。
如此一來,他們的計劃便是可以繼續進行下去了。
端木遊牧也是幽幽的歎了口氣,他站起身子來,臉上帶著一抹從容。
“終於,要等到這一天了?”
他看向遠處的蒼穹:“我立刻讓人日夜兼程去往會稽,讓那邊的人做好準備。”
“待到始皇帝一到,便是按照計劃行事。”
孔賢點頭:“鹹陽城中,馮去疾應當可以拉攏。”
他聲音中帶著些許飄忽不定。
“馮去疾似乎和始皇帝起了間隙,這些日子那暴君一直是忽略馮去疾。”
“這一次南巡,暴君讓人王翦、王琯、馮去疾三人留在鹹陽。”
“但卻似乎是想讓馮去疾當王琯的副手。”
孔賢說著,聲音中就是克製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馮去疾是丞相,王琯現在隻是九卿。”
“他的心,怎可能忍下這口氣?”
“到時候,鹹陽城內,便是可以聯絡上馮去疾,馮去疾在暗中添火。”
“一切便是可以如常了。”
說完這些,孔賢顯得有些疲憊,他坐在那,感慨了一聲。
“實在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會期待著儒家再次蟄伏。”
“甚至期待著朝廷封禁儒家.....”
端木遊牧也是笑了笑,笑容中帶著灑脫和釋然。
對於他來說,這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任務之一,終於是要回歸到正軌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他們應該做的了。
“不錯。”
“我也未曾想到,這一環竟然是由你我二人完成的。”
端木遊牧感慨了一聲。
“當年你修書,令淳於越教授扶蘇「呂氏春秋」的時候,一切命運的齒輪便是開始運轉了。”
“今日,終於是轉到了這。”
“隻是,趙高的事情,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如今趙高被蒙恬抓了起來,他手中的那幾個環節,還能夠繼續運轉?”
孔賢也是歎了口氣。
“趙高那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也不知道為什,突然就是被那個暴君下獄了。”
“你那邊有什消息?”
端木遊牧搖頭。
“前幾日,趙高的消息還未曾傳出來的時候,宮內似乎進行了一次大清洗。”
“本來那些沒什作用,隻是偶爾傳一下消息的楔子,也是死了。”
“對於鹹陽宮的事情,我們已經一無所知,變成了聾子、瞎子。”
“但左右不過是因為那個人。”
端木遊牧冷笑一聲。
“陳珂那個家夥,壞了我們不少好事。”
“等到天下大亂,六國紛爭再起的時候,等到新君入鹹陽的時候,定然要讓後人斬殺此賊!”
孔賢眼眸也是泛著冷光。
“將其五馬分屍,後將其屍身暴曬九日,以祭奠儒家此次犧牲的人!”
端木遊牧表示讚同,後又是扭頭看著孔賢。
“孔先生,你準備的那個後手如何了?”
孔賢微微頷首:“放心就是了。”
“他如今的智慧,並不輸給陳珂、李斯等人。”
“如今隻是蟄伏在暗中,等待著天下大亂的時候趁勢而起,擇一明君。”
端木遊牧點頭。
“由名轉暗,而後令暴君之名遠揚。”
“這樣子的眸子,竟是四十年前的先賢製定下來的,當真是令人覺著恐怖。”
“即便是過了這多年,這個計劃終究是繞了回來。”
他看著身後懸掛著的堪輿圖,會稽郡的地方標注了一個紅點。
那一個巨大的×號觸目驚心。
“此處,便是大秦國運盛極而衰之地!”
...........
河水之畔
學子們正在高歌,投壺。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顏崆坐在湖邊,膝上放著一把琴,輕輕彈奏著,臉頰上帶著享受。
他望著遠處的秋景,隻覺心中慨然。
“此情此景,當浮一大白。”
..........
連綿不斷的群山下,一個小小的村落如同一片秋葉一般坐落在這。
村落中沒有多少的人口,大多數都是青壯年。
村子前方,一處空地中。
許多赤著膀子的大漢站在那,他們的前方占著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人。
“喝!”
隨著中年人的動作,他的身後那些青壯年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木棍。
其中最前方,距離中年人最近的地方,一個重童的男子站在那,臉上帶著堅定地神色。
“喝!”
暴喝聲在他的口中傳出,拳頭砸在風中,將風都是砸出了聲音。
一個時辰後。
三三兩兩的人群散去,項籍走到了項梁的身旁。
他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汗,看著項梁說道:“叔父,咱們的計劃,什時候才能開始?”
項籍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項梁卻是平靜的望著遠處:“等。”
他澹澹的笑了笑:“如今天下方才安定,那惡賊的暴虐之名還未傳播。”
“天下百姓怎能夠跟隨我們造反呢?”
項梁眯了眯眼睛,望著遠處的蒼穹。
他心中歎了口氣。
被他們蠱惑的那兩個方士雖然到了京城,可不知道為什沒有能夠將金丹獻給始皇帝。
似乎開始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這讓項梁心覺著無奈。
那金丹是有毒的。
這一點,是通過楚國的一些無道君主發現的。
他身為楚國軍方的高層,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情。
長期服用金丹,會讓人的壽命變短。
甚至加大突然崩殂的概率。
所以,在某一代楚國君王後,金丹這個東西在楚地就不在昌盛了。
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但項梁卻是想利用金丹,利用始皇帝自己求長生的貪欲,令其自取滅亡!
項梁閉上了眼睛。
他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一道道的殘影,那是死在他麵前的楚國之人.....
他們在哀嚎著,在痛苦的呻吟。
“難道......”
“當真是上蒼卷顧,秦氣運不絕?”
項梁長歎一口氣,後看著項籍說道:“等吧,現如今看來,暴秦氣運未絕。”
“哪一日,始皇帝崩殂的消息傳出。”
“便是我們揭竿而起的時候了!”
項籍有些不滿:“叔父,我們為什要害怕那個惡賊?”
“難道我們不如他?”
項梁沉默良久,背著手往後走去,隻留下聲音落在地上。
“是的。”
“我們不如他。”
“始皇不死,大秦不滅。”
“我們終究隻能夠等他死的消息。”
“希望,我這一把老骨頭,能夠熬死嬴政那個狗賊吧.....”
項梁轉過頭,眼神中帶著悲哀的絕望。
“若是我等不到那一日,楚國的命運,便是交給你了。”
如杜娟啼血的聲音回蕩在蒼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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