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邊的士兵們、跟隨著劉邦一同來到這的士兵們,都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時間彷若是漸漸的凝固了,凝固成了一個畫麵。
片刻後,呂公當先笑了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霸王,許久不見,霸王可是還好啊?”
這個問題若是換做其他人問出來,項羽手中的大戟已經是衝了上去,取了這人的項上人頭。
但問題是,這個問題是呂公提出來的,他隻能夠笑著說道:“還好。”
他看著呂公身邊的劉邦,微微的挑著嘴角:“這位便是沛公吧?”
此時的項羽看劉邦的神色,沒有原本軌跡中的那種殺氣。
隻是澹澹的一種欣賞。
因為這個時候的劉邦,身邊沒有頂級謀士的輔左,甚至沒有原來的勢力。
如果說項羽是一個失敗的將軍,那現在的劉邦則是真正的喪家之犬。
他連個將軍都算不上。
項羽拱了拱手說道:“呂公啊,您今日來,可是為了我們的大事?”
呂公隻是笑著:“自然,不然我還能夠為了什呢?”
他默默地看著遠處的烏江,江麵上蕩漾起來一道道的波紋,無數的波紋蕩漾開來,形成了一片片場景。
那江水之上,一隻隻黑色的鳥兒飛向遠處。
正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而來的場景了。
周圍的山林呼嘯著,一陣風吹過,整片山似乎都在咆孝著。
夕陽西下,一些赤著上身的士兵正在河邊捕魚,試圖給今天的晚上加點東西吃。
另外的一些士兵身上穿著鎧甲,手中拿著長矛正在巡邏。
如果忽略那風中肅殺的氣息,這一切都顯得那的平靜。
呂公回過頭,看著身邊的項羽說道:“楚王,如今的局麵,你我也是心知肚明,一清二楚的。”
“天下大事之中,紛紛擾擾,都已經成了如今的局麵了。”
他感慨的說道:“除卻當初的六國之外,沒有人想要跟隨著咱們謀逆——”
“當然,我逼著我的這位賢婿跟隨著楚王一同揭竿而起了。”
呂公在說起來謀逆這兩個字的時候,加重了自己的語氣,像是嘲諷,像是譏笑,像是對於自己這半生的感慨。
“如今,我也已經是半個身子埋了土。”
“楚王啊楚王。”
他看著項羽,眼睛死死地盯著項羽。
這兩日因為熬夜,呂公的眼睛中充斥著血絲,他的麵容變得更加的衰老了。
臉上的皮膚鬆弛的很,臉上甚至長出來了不少的老年斑,身體幹枯瘦弱,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餓成了這個樣子。
呂公的眼眶凸起,顯得很是猙獰。
他的身上、臉上、胳膊上、手上全都是青筋和血管,那不是因為過於用力,而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上沒有肉了。
呂公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一個多月前,兩個月前,項羽見到呂公的時候,呂公尚且不是這樣子的模樣。
那個時候的呂公衣著得體,雖然依舊是花白的頭發,但卻顯得仙風道骨,整個人都很有氣質。
不像是現在這樣。
項羽甚至覺著自己隱隱約約在呂公的身上,聞到了和他叔父臨死前身上一樣的味道。
那是腐朽的味道。
呂公用手中的棍子支撐著自己,他望著項羽。
“我還能夠看到那一天?”
“看到那如同朝日一般的大秦,像遠處那江麵上即將墜落的大日一樣,墜落到江邊。”
“見到大秦那群暴君、那群劊子手的鮮血染紅這一片大地,就像這落幕的夕陽將天空染成了血色的樣子一樣?”
“見到當年害死我父親,誅殺我呂家全族的人,死在我的麵前?”
呂公悲哀的看著項羽,他的眼睛中帶著淚水。
“世人都喚我呂公,就連我自己也都叫我自己呂公了。”
“可我哪能夠承擔得起呂公這個稱呼啊。”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幼年的時候,我就不如我的兄長,如今的我更是不如了。”
“我比不上我的兄長,比不上我的父親,比不上我們呂家的任何一個人。”
“父親隻能將我救了下來,卻沒有能夠給我一個名字。”
“從那個時候起,我給自己更名為「誅秦」,但這個名字不能夠叫出來,於是我與別人說,我無名。”
“後來別人叫我呂無名。”
“再後來,我年紀大了,借助著當年父親的人脈關係,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就,就成了別人口中的呂公。”
呂誅秦看著項羽說道:“今次,我將所有的一切都帶來了。”
“我把所有的錢財換做了兵甲、傷藥,甚至花了大價錢,從秦買來了幾架連弩。”
他揮了揮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小廝掀開了一輛車上蓋著的東西。
露出來了麵的弩箭。
“我的一生,隻能夠做到這一點的。”
“如今得我,兒女們全然都被暴秦抓走了,想必幾天之後,他們就會被殺死。”
“我沒有後人了。”
“隻是希望你們能夠完成未竟的事業,將暴秦送下來與我一同!”
說完這句話之後,呂公深深地弓腰行了一禮,而後朝著遠處的江邊走去。
他身邊的小廝走在他的身邊,默默地跟隨著他。
待到呂公走了之後,項羽才有些感慨的吐了一口濁氣,似乎將心中的憋悶都是吐了出去。
他看著身邊的劉邦說道:“沛公,我欲在江邊死戰,你如何想?”
江邊死戰?
劉邦隻是站在項羽的身邊,他與其針鋒相對:“在江邊死戰是可以的,但楚王真的準備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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