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就像是被一點水滴墜入,平靜的池塘突然泛開了道道漣漪。
坐在池畔的年輕僧人徐徐睜開雙眼,平靜的麵容在那之間,浮現出一絲壓抑之色。
“你的心亂了。”
池塘對麵的老僧輕歎道。
幽靜的庭院之中,一池蓮花全然不給冬天麵子,盛開綻放,蓮香清氣沁人心脾,聞之有種發自內心的清淨感。
自從無因不顧寺院委任之令,私自返回靈龍鐵,他就一直在此處閉關坐禪,他的師父靈門方丈,也一直陪在此處。
無因聞言,麵色不變,隻是澹澹道:“師父歎息,何嚐不是心亂?”
他的麵容已是一派平靜,彷佛先前那一絲壓抑隻是錯覺一般。若非是這映心池能夠倒映出心境,靈門方丈自問都不一定察覺到那一瞬間的心亂。
想到這,靈門方丈又是發出一聲輕歎。
自從二徒弟私自返回靈龍鐵以後,他便發現無因變了。變得更加深沉,更加能掩飾,連親手將其撫養大的靈門,都沒法真正看透無因。
靈門隻能感覺出,無因心中有著很深的執念。
“破妄開執,方得清淨,”靈門雙眼微闔,道,“心有所執,如負重而行,越是往後,就越為沉重,難得解脫。”
“徒兒自回寺之後,便避居此地坐禪,不與師兄相爭,”無因平靜回道,“如此,誰能說徒兒放不下執念?是無來師兄?還是各院堂的首座長輩?”
“他們想要見徒兒放下,徒兒便讓他們看到放下,如此,還不夠嗎?”
靈門聞言,閉目不答,隻是又一聲歎息。
隻因無因的不爭,實際上便是大爭,說放下,但他從未放下。
他避居此地坐禪,如首座們的心意表示出放下,但這放下,卻是為了再度拿起。
他如了首座們的心意,便該輪到首座們如他心意了。
無因可能是這想的,但首座們卻不會這做。
“徒兒,你這般放不下,隻會讓執念越來越深,如此下去,隻會誤入歧途啊。”靈門忍不住勸道。
“將徒兒該得的給徒兒,徒兒自然就放下了。”無因再度閉眼,澹澹道。
他為何放不下,還不是因為自己該得的被奪走了?將自己該得的奪走,反勸自己放下,佛法便是這教導人放下的嗎?
放下,如何放得下。
“要我說,師伯你就隨了他的意吧。”
靜默之際,一道身影踱步而來,“常言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想要人放下執念,不是勸人忘卻,而是要從源頭解決。”
打扮得風姿不凡的空虛走了進來,揚了揚手中的書冊,道:“太史樓發布的最新一策《談道論武》,天下無敵換新名號了。京城那邊的事也解決了,我那好友傳信給我,說陳天元和天下無敵已經乘舟北歸,算算時間路程都快走了一半了。”
“便是陳施主,也不能插手我靈龍鐵內部之事。”靈門睜開雙眼,慈眉善目的麵容上陡然閃現出一絲決然之色。
他當然知道陳天元和天下無敵北歸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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