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酒吧。

    望著進進出出的客人，六哥坐在吧台邊上，眼神飛快遊走。他瞧的可不是那些穿著暴露，扭動著腰肢的女人，而是看著各種形形色色的人，通過觀察每個人的穿著打扮，個中細節，去判斷對方的身份。

    這也是練眼力的方法。

    搖晃著手的酒杯，望著琥珀色的酒水被燈光塗抹成各異的色顏，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自己的一切。

    果然世事無常啊。

    他入行，之前家中不說富裕，但也衣食無憂，可他卻碰上了一個嗜賭如命的親爹，賭光了家當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外債。

    最可笑的是，這個男人最後還厚顏無恥的央求著讓自己老婆去做那皮肉生意。

    聽起來當真天方夜譚。

    誰能想到這種原本隻存在於電影電視的老套故事，現實中居然真就讓他給遇上了。

    第二天，他母親就上吊自殺了。

    好在那個男人死的也快，有天早上被人從臭水溝撈了起來，還被摘掉了一個腎髒，沒等送到醫院搶救，人就已經咽氣了。

    打那以後，他便混跡於江湖之中，摸爬滾打，受盡冷眼。

    最後機緣巧合，遇到了自己的師父。

    所以，他跟著師父姓，姓黃，黃天煞，連名字都換了。

    他當年最恨的就是賭，如今卻以賭為生，以騙而活。

    當真諷刺。

    “六哥！”

    聽到身旁的招呼，他轉過頭。

    身旁坐下一個男人，滿是痘印的粗糲臉皮上，一雙三角眼隱隱閃爍著異樣的光華，正是譚九口中的那位朋友，宋天。

    “不是說了收尾之前不要來找我？”

    黃天煞頗為皺眉不悅。

    宋天卻端起他麵前的酒一飲而盡，同時從懷拿出手機，然後翻出一張照片。

    “聽你的交代，我這幾天沒少去找那胖子，結果你猜我發現了什？”

    黃天煞原本隻是隨意的瞥了眼手機，可就是這一眼，他便再也移不開了。

    那是一幅畫，潑彩畫。

    再一看畫中峭拔沉雄的奇山，頓時眼神一變。

    沉思片刻，他抿了口酒。

    “仔細說說。”

    宋天隻把個中細節，大致經過重複了一遍。

    原來自從譚九那天出了賭場就再沒出現過，黃天煞還以為到嘴邊的鴨子要飛了，叮囑宋天明麵上去接觸接觸，探探底。

    哪想不到兩天，譚九就神神秘秘的拿了這件東西回來。

    “知道這誰的畫？”

    黃天煞問。

    宋天回道：“那胖子喝醉了說是什季芳先生的畫，想要憑著這個翻身，一雪前恥。”

    他還暗地查了查那位季芳先生是何方神聖，結果不查不要緊，一查也是驚了一跳。

    這位季芳先生居然是和“張大千”齊名的人物。

    黃天煞伸手撫過手機屏幕，如同撫在了畫上，嘴上追問道：“他還說過什？”

    “他說打算換錢給他老婆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