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空緣再沒有機會見到玄修。

    想是命運的捉弄，讓他們彼此錯過，又勾起他心中的相思。

    握著掃帚，掃去落在青磚上的黃葉，葉兒從樹上飄零兒下，像是一場金色雨，又像是絢麗的舞蹈，在地的舞台下慢慢謝幕。

    空緣蹲下身，修長的手指劃過長了苔蘚的地麵，將那枚紅得似血的葉子拾起，摩挲著上麵清晰的脈絡，那承載著它們生命所有的記憶，大殿的木魚和禪音，也可在它們那曲曲折折的脈絡麵，成一個細的分叉。和尚在樹下掃地的身影也印在了葉片。

    萬物都有記憶，它們用自己的方式儲存著生命中的點點滴滴。

    修蹠……他的記憶呢，其實我不該苛求他是否還記得我，我現在隻想一世陪在他身邊，隻是想要陪在他身邊而已。

    “空緣師弟？”一聲清脆明亮的聲響在耳邊響起，噠噠的腳步聲也在身後響起。

    空緣深吸了一口氣，握著那枚紅葉站起身來，轉身便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空善，他手腕上掛著一串佛珠，依稀閃著淡淡的紫光。他手托著一方精致的錦盒，四角皆用赤金打造，盒麵上是一塊通靈白玉雕鏤而出的飛，眉眼精細，生動逼真，身旁祥雲繚繞，腳踩蓮花。

    “空善師兄，”空緣雙手合十，朝著空善點了點頭，一片紅葉纏掛在他淺金色的發上，“師兄這是要去哪？”

    “哦，”空善看著他清澈眼睛，回神看著他，伸手將他發上的紅葉摘下，遞到他手，“前些日子得來些花草種子，方丈知曉玄修師叔祖平日喜歡侍弄些花草，便讓我送去。”

    “嗯，”空緣點了點頭，嘴角微抿，一雙淺淡的眉挑起來，“師兄喚玄修尊者為師叔祖？”

    “啊，”空善微微愣了一下，抬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咧開嘴甚是憨直地笑了笑，“因為我平日要幫玄修尊者侍弄花草，倒茶添香，所以，比平常弟子與他親近些。至於師叔祖這個名頭，也隻是一個虛稱，每代弟子都是這般喚他的。”

    “原來是這樣。”空緣低下頭，眉尖微蹙，思索著什。

    想起自己滯留此地，朝著空緣笑了笑，“不與你多的，我這就把這東西送去。”走到轉角處的時候，他猛地回過頭，看著空緣單薄的身子，高聲道，“空緣師弟莫要走遠，我送了東西就回來找你。”

    空緣慢慢回身，點了點頭，“哦。”

    修蹠，玄修……我們什時候才能見麵呢，我……是不是太執著，太貪心了呢。是不是不該如此，是不是……我……我怎就退縮了呢，怎能退縮，這多年了，我一心想的都是他，都是他的音容笑貌，舍不得的。

    一步步朝著大殿走去，站在門口仰頭看著端坐蓮花座上的佛祖，金色的瞳眸微暗。

    雙手合十，跪倒在蒲團上，佛像下垂的眼眸，滿是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