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往蒂爾伯軍校的飛行器上，鬱舒和藺決兩個人安靜地坐在靠椅，沒有一點肢體接觸。

    窗外墨藍的夜，大大小小的飛行器井然有序地在各自的航道上穿梭，每個飛行器周身都亮著醒目的示廓燈，在空中星星點點，離遠了看竟有點童話般的瑰麗色彩。

    這一地區的人口相對稀疏，地表建築也相對較矮，等飛行器再往市中心的方向飛一段，燈光點綴的高大建築群會越來越多，在那，大半個天空都是亮的。

    鬱舒看了會兒窗外的景色，閉眼靠著椅背休息，沒有跟藺決聊天的欲望。

    估計閉上眼還沒有五分鍾，鬱舒心髒開始不舒服了。

    他在心長歎一口氣，坐直身體扭頭看向藺決，麵上溫柔深情，其實笑藏刀，“你們是不是要期末考試了？”

    藺決閉著眼應了一聲。

    “你們實戰考試不是有一門虛擬的全息星際對戰嗎？”鬱舒表現得期待渴望又小心翼翼，“考試那天我能和你一起嗎？”

    這是原身在備忘錄加黑標粗的重點事項。蒂爾伯戰術學專業的模擬星際對戰考試允許考生在不多於兩位朋友的陪同下共同參與，算是給學生們發的一項福利。雖然是虛擬對戰，但考試參與過程中的一切感官體驗，比如星際場景、星艦駕駛操作、武器對戰衝突什的都如同親身經曆，因此很受同學們的歡迎。也因此，有些缺錢的學生會在考試季把兩個陪同名額賣給追求體驗的人小賺一筆，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考生隻邀請男（女）朋友或者心儀的暗戀對象，利用這種特殊場景來培養感情。畢竟即使是這所頂尖軍校走出來的畢業生，一生中也幾乎沒有機會真正駕駛星艦在星際間作戰。

    看到這條備忘錄時，鬱舒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果他去藺決的考試現場強勢圍觀，藺決偽造的馬甲估計就要保不住了。

    鬱舒不是一個沒事找事的人，可要是把他惹著了，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

    鬱舒說完，看出藺決想拒絕，趕在他之前可憐巴巴地開口，“你沒有把陪同名額送給別人吧，我看你們學校官網的通知，名額申報要到明天才開始。如果你真的承諾了別人，我也可以買其他考生的名額跟那人換。”他說這話時水潤的桃花眼似乎藏了淚，眼尾微微垂著，顯得楚楚可憐。

    如果鬱舒的目的是想讓藺決不高興，那他的目的已經成功達到了。

    藺決很久沒有這種被人逼著去做什事的體驗了，沒什情緒地撩起眼皮看向身旁的鬱舒。

    一接觸到藺決的眼神，鬱舒的心輕輕顫了顫。

    藺決的眼神給人的壓迫感太強了，那雙眼睛明明普通到不行，臉上也沒有不悅的表情，卻讓鬱舒感受到一種拒人千之外的冷漠，一下生了怯意。

    周遭的空氣好像都變冷了。

    “我，我就是想和你有一段難忘的經曆。”鬱舒聲音弱下去，有點為剛才報複的衝動後悔，“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我看到好多人陪軍校的男朋友去參加模擬對戰……”

    你不想讓我去那就不去了。這句話還沒說出來，鬱舒就聽見藺決說了一句什。

    “啊？”鬱舒臉上有點迷茫，沒聽見他的回答。

    “我說，那就去吧。”

    可能因為從宴會結束就揮之不散的閑適慵懶感，可能因為那股似有若無的淡而溫和的清淺氣息，可能因為那個所謂的虛擬星際對戰考試簡單到小菜一碟，也可能隻是因為窗外安靜的夜，反正藺決莫名其妙地答應了這個給他添麻煩的請求。

    鬱舒愣住，沒想到藺決就這樣答應了，同時又想到他這大本事嗎，連有老師監督的考試都能混進去？

    鬱舒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露出一個明媚的笑，“謝謝。藺決你真好。”說完想想，又補充了一句，“好喜歡你。”

    藺決絲毫不為所動，看著鬱舒說，“我跟你說過，不要和我說這種話。”說完重新閉眼靠到椅背上。

    鬱舒“哦”一聲，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他又一次開口，“考完試你會離開貝南敦嗎？”

    藺決：“不會。”

    鬱舒：“我想開一家動物診所，等你考試完我們一起選址裝修吧。”

    正好多一個免費幹活的勞動力。

    藺決：“我不一定有時間。”

    鬱舒聲音積極，“沒關係，等你有時間的時候我們一起。”

    藺決沒再回應，鬱舒也不再說話，車廂恢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