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打穀場停下，從車上下來的是龍耀武。

    “老鄉們好！”

    龍耀武看到柿子樹下陳進學等十多個人聚在一起，熱情地打招呼：“喲，都在聊什呢？挺熱鬧！”

    見來的是龍耀武，幾個民兵趕緊迎了上去打招呼。

    民兵屬於武裝部領導，龍耀武身為武裝部部長，會經常下來檢查安排工作，和周邊各個生產隊的民兵接觸不少，幾乎都認識他。

    陳進學和陳家明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些許驚慌，但很快又強自鎮定下來，也笑著迎了過來。

    近處幾家聽到車子發出的聲音，名為散去，實則在自家門口或牆角蹲著觀望的村民，又紛紛圍了過來。

    親切地和村民們打過招呼後，龍耀武的目光落到了燒成廢墟的保管室上，麵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這是怎了？”

    “半夜失火，把保管室今年的稻種、包穀種和洋芋種，給燒了。”

    事情擺在眼前，顯然無法隱瞞，陳進學說道。

    “對啊，被燒了，我們的陳大隊長說這是我為了報複他放的火！”

    王明遠甩開薑彩珍走了回來：“前幾天舉報我投機倒把，昨天縣上的工作組下來調查，還順帶給我扣了頂安南諜子的大帽子，今天老早來到隊上，撞上保管室被燒的事，結果又給我扣上縱火的名頭，我這隊長，這些日子，可是對我多有照顧啊！”

    龍耀武聽著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究竟怎回事？”

    王明遠當即將抓螞蝗被陳進學舉報，懷疑他是安南諜子，他過來找民兵說事，順道給孩子送寶塔糖，被陳進學懷疑縱火報複要抓起來，以及陳家明所謂調解實則是在幫著陳進學說話的事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越聽，龍耀武眉頭擰得越緊，最後冷哼一聲，目光淩厲無比地看著陳進學：“竟然懷疑一個拚了命生擒四個安南猴子，前天早上才領了二等功獎章的民兵英雄是安南諜子，難道我們得出的結果有誤？

    你懷疑王明遠投機倒把的事情，已經有打擊辦的同誌查清楚並無其事，但這縱火的事，還真得好好查查，事情也簡單，來的路上，我正好碰到過一男一女，應該就是那回城的知青和她舅舅，這個時候，應該還能追回來，一問便知，他們昨夜不是睡在一起嗎？

    如若王明遠昨晚沒有離開過張家坳知青點，那……你就該好好想想，汙蔑一個一心想著幫你們，希望你們能過好點的英雄民兵，究竟是什用心了。”

    一聽這話，陳進學一下子慌了：“我湖塗，我知錯了，我不該啊。”

    作為一名當了多年隊長的人，他太清楚這事情的嚴重性了，哪怕，他所說的哪些，都隻是他的懷疑。

    可是對於王明遠而言，其中任何一條，一旦被坐實無法證明清白，可就太要命了。

    不說安南諜子、縱火這些，就連投機倒把這最輕微的一條，都不得了。

    一般的輕微的倒賣，即使被打擊辦抓了，處罰也不會特別嚴重，畢竟改革開放了，有很大的轉寰餘地，可是若是攛掇那多人還勾結采購員進行串通倒賣，那定性就非常嚴重了。

    現在的陳進學給王明遠的感覺，完全沒有初見時的那熱心腸，彷佛一下子變成了一個非常工於心計且不懷好意的惡人，非常地危險。

    生命隻有一次啊。

    這代價太大！

    無可原諒！

    即使有安頓救助之恩，王明遠也沒有絲毫給他求情的想法，相反，強烈的危機感讓王明遠殺念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