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夷已死,贓物已經派人去查,這人有些計策,時日可能會長一些。”
賀緗青一板一眼地說道。
沈璜“嗯”了聲,“不急。他那些贓物,其實算不得什。”
但算不得什,他也要追查,也要讓天下人看見,他們麵對這種貪贓枉法的官吏絕不會姑息,即便官吏死了,也會將他所犯罪責追查到底。
這才是他要賀緗青出去抓人的目的。
沈璜笑了笑,“太傅此行辛苦了。”
“尚有所得,”賀緗青說道,“並不算辛苦。”
沈璜歎了口氣,“原以為父皇治時還算清明,百姓也安居樂業,待到自己上位之後,方覺得這皇帝難做,處處都是問題啊。”
就連他父皇那樣在位清明的,也都處處是問題。
賀緗青笑意淺淡,“陛下辛苦了。”
“太傅也辛苦,”沈璜笑了,“你我二人一同辛苦。”
隻是沈璜如今所愁的不止這一件事情。
薑檀回宮,原本被壓下去的問題此刻又再次被提起來,朝臣對此依舊不滿,該罵他的還是接著罵,隻是比先前少了也委婉了。
可即便如此沈璜也不能做到無動於衷。
想要讓薑檀留在身邊,沈璜難之又難。
“本以為納妃會讓他們安生些,結果隻不過兩月,薑檀一回,他們便又開始找我的麻煩。”
沈璜是真的有些頭疼。
任誰天天被這罵也難以忍受,尤其是那些年事高、德高望重的,仗著自己的名聲日日進諫。
賀緗青沉默片刻,問道,“陛下是要人,還是要名分”
沈璜靜了靜,“我一直覺得,有名分她便逃不掉了。”
這世間任何有名有分的既是承認也是枷鎖,像他這般,一旦成為他的妃嬪,那便是人人皆知的名分,這名分便會成為她的烙印。
然而賀緗青卻道,“陛下,二者或許隻能取其一。”
沈璜立刻皺了眉頭,“你是讓我拋了名分”
薑檀本就怨他,這下恐怕更會怨他吧。
“陛下,”賀緗青悠悠地道,“如果她本就不是為了名分,陛下強塞未必得好,陛下此時與朝臣作對不妥,既然朝臣不允,不若順水推舟。”
沈璜遲疑了,“我一時無法決定。”
沈璜在薑檀的事情難得一見的遲疑與猶豫。
賀緗青心知,“不過,陛下已經備下宮宴,倒不若此時探探朝臣的想法。”
賀緗青頓了頓,“陛下可以讓她來一趟。”
……
……
薑檀此前還不知賀緗青為何有問題當麵去問,過了沒兩日便知道了。
年關將近,宮中舉行宮宴,屆時朝臣及其家眷都會一同參加,此事原本也與薑檀無關,誰知沈璜這次卻要她去。
薑檀覺得都得匪夷所思。
“為何要我去”
沈璜卻道,“怕你無聊,不若出來看看,到時還有盛大焰火,你去看看。”
說到焰火,薑檀沒再反對。
一來沈璜決定好了,並沒有打算詢問她的一見,她也覺得他有別的打算,二來隰州那一日的焰火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知道宮中的比之隰州的會如何。
見薑檀沒有反對,沈璜心中升起欣喜,還叫人來給她專門做一身衣裳,隻是在製式上遲疑了下。
最後沈璜決定不按宮中儀製,隻重樣式,好看就行,薑檀自然也沒有反對。
夜幕降臨,沈璜磨磨蹭蹭地在紫鳶宮中坐著,一副不打算離開的模樣。
薑檀也不管他,自顧自地上了床,聽見身後有動靜,便說那軟榻無人睡,沈璜要想留下就睡那。
沈璜自當了皇帝還真的沒有女子敢這樣對他,他在原地愣了一刻,隨即笑了起來。
他也想過為何一定是薑檀,現在想來,還真是必須是她。
除了她,沒人能這般待他。
薑檀沒聽到動靜,原以為沈璜會被氣走,誰知轉了個身卻看見沈璜正躺在那軟榻上,軟榻小,他躺得實在有些勉強。
薑檀愣了愣,拿了個薄被放在軟榻上,又道,“你不如去惠妃那,溫香軟玉,總比在這好。”
沈璜將被子掀開,聞言抬頭看向她,“我不想去。”
薑檀“哦”了聲,扭頭往回走,被沈璜拽住了手。
薑檀身上的寒毛似乎都豎了起來,警惕著眼前的男子。
沈璜也知道自己似乎嚇著她了,慢慢鬆了手。
“我原想能逼迫你也好,斷了念想大概就能老實,”他閉了閉眼睛,“當你危在旦夕之時我才發覺,我隻要你好好活著。”
“我不嚇你,你也別怕。”
這件事他心中有愧,也令他和薑檀之間的芥蒂越深。
沈璜不在意,但因為此事讓他幾乎完全在薑檀麵前完全失了信,這讓他分外惱火。
薑檀敷衍地勾了下唇角,“那陛下不如想想放我走”
沈璜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說的都是沒用的。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