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沒有回應她,隻是將腰間的一個繡著可笑花紋的小袋子慎之又慎地放在薑年身旁。
“這個是我妹妹小春親手做的,那一年家情況還好....”李三有些不舍地看了那繡著歪扭的小鴨子和兩朵看不出原形的花的小袋子,“我幫你,也有我的訴求。幫我把這個小袋子帶上吧,等你踐行諾言的時候,如果她還在,就請交給她.....”
“你是因為把柄在陳家手,才不逃走的嗎?”薑年沉默地看著對方托孤般的行為,突然道:。
“對。”李三坦然道,“而且陳家需要一個發泄對象。”
接著他指了指自己:“如果我和你逃走,遭殃的就是陳府所有的下人。”
“是嗎....”薑年自嘲一笑,“倒成我不對了...但無論多少次,我都會選擇逃走。”
李三那張常年麻木如雕刻上去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他緩緩站起身:“你餘毒未清,不過隻會淺睡一小會兒....你是天等級的高等貨物,編號為一。待那兩個人回到本家後,陳家必然會立即派出人手大範圍搜查。”
“不過你放心,這地方暫時還是安全的。不過等醒來後,就能跑多遠跑多遠吧。”
薑年看著這個陳府的善良下仆,那股困意開始上湧,她撐著眼皮,用盡最後理智問出自己的問題:“你為什幫我這一次,你本可以....”
李三的動作一頓,隨後變得輕緩,因為他看見薑年的眼皮慢慢合上。
她睡著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薑年恐怕都無從描述了。
李三望向遠方,清冷的月亮正在一點點下落,天邊似乎出現了一條純白散發朦朧光亮的天際線。
離天亮還早,但是他得走了。最後看了一眼那個醜醜的小袋子,李三頭也不回的走了。
......
天微微亮,陳府主廳便點起了燈火。
兩個人並排跪在地上,惶恐而默然地低著頭。在他們麵前,端坐著表情冷淡,看不出喜怒的陳氏家主陳宜。
“她逃了,越過了杭河?”陳宜這樣問詢道。
“家主大人!”已經經過包紮止血的觀察手抬起頭來,咬牙切齒地說:“我們差一點就可以攔下,但是突然跑出來一個人....”
“我懷疑是那貨物的同夥,說不定就是我們陳府的人。”那弓弩手也連忙說到。
“哦。”對於自己管理的陳府中出現了夥同貨物的叛徒這件事,陳宜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冷淡。他更關切的是那逃走的人,“你們與她對上時,她沒有選擇與你們正麵對抗是嗎?”
跪著的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那位家主大人的關注點為何如此清奇,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是的。
“這說來,她在殺死陳更的時候已經耗費了大量氣力。”陳宜臉上帶了點笑意,“而在這種情況下,你們兩個廢物因為顧忌,害怕她與你們魚死網破,沒有將自己的優勢擴大乘勝追擊,反而保持起了距離,給了她機會,我說的沒錯吧?”
弓弩手嘴一張,有點發不出辯解的聲音來,因為對方確實說中了他的小心思。
不然他們兩個體力保存狀況不錯的打手,大可以一寸寸搜過去,壓迫對方。可連陳更,一個練氣四層的修士都被這個貨物殺了,若是與他們搏命,大概率還是能帶走他們其中一個的。
說些實際的,活著才是最大。他們隻不過拿著陳府的錢財,又不是賣命的雇傭兵,何苦搭上自己的性命換忠誠。
“畢竟性命是自己的,你們也隻不過是領著我陳府錢財的打手罷了。”陳宜輕鬆地點破對方的心理,一副悠閑愜意的模樣讓兩人內心更加有壓力。
“不過,”他有些不悅地說:“陳更那廢物真該慶幸自己死了,否則我肯定得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做成犬舍的飼料。不過人死如燈滅,就讓食坊那邊,剁的不那碎一點吧?”
“而你們....”陳宜雙眼一眯,深處流過一絲危險的光芒,那兩人更是因為這一句臉色白了好幾度。
“你們還算派上了點用處。”他似乎是經過了很糾結的思考才勉強承認這點,“最近九十九號和一百號的編號空出來了,不過基於你們這次還算清醒的補救,你們可以不用填補上去。”
在陳府,隻有貨物擁有編號。而被出貨的人,編號會保留並等待下一個不幸之人繼承。弓弩手和觀察手慶幸自己死逃生,慌忙地叩頭謝恩。
“啊,別著急感謝啊。”陳更的笑容在陰影與火光的照映中顯得病態,“還有個任務交給你們....給我找出那個叛徒,把屍體掛到東北門城牆上,讓諸位看看,當叛徒的代價....”
他的笑容輕鬆愜意,仿佛在問家常便飯,但吐露出的話語冷徹骨血。
“如果找不出那個叛徒,你們就把自己的屍體掛上去吧。”
......
麟王朝自立國,以八道劃分自己治下的疆土。而麟王朝王都,則位於八道之中,地理最好的吉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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