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靜無風的夜晚,她在星空下見到了另一個少女。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她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尺,卻好似隔了千山萬水般遙遠疏離。她們麵對麵,互相打量,內心謹慎著對方的小動作,就好像在她們之間豎起一麵無形的水鏡,雙方都在透過這麵透明鏡子觀測內心。
薑年微微歪頭,對麵那個‘薑年’也好似有心靈感應一般,向另一側略微側頭。
如同雙子一般的默契無間,盡管她們之間無聲的硝煙已經開始彌漫。
薑年眨了眨眼睛,但沒有說話,而是繼續觀察著對麵那個看似波瀾不驚的少女。
少女有著和她現在一模一樣的臉龐,纖毫畢現到每一縷發絲,每一寸肌膚都完美複刻。
......
不,是她想當然了,她才是那個占據了真正薑年身體,奪走了對方人生乃至生命的外來者。與其說對麵長得和她像,倒不如說是薑年現在的外貌和對方一模一樣。
薑年那雙如黑色琉璃般的眼睛微微轉動,不動聲色的打量起了對方,尤其是從上到下的目光移動。
她二人之間還是有著細微區別的:對麵那個‘薑年’的臉色更為慘白,如雪一般的肌膚下掩蓋著的是近乎死亡的氣息。薑年還注意到對方在這個不知道有何種原理形成的心靈空間之內,所著服飾和她不經相同。
那是一身略微土氣的裝扮,低調樸素的顏色和簡單粗糙的布料縫合在一起,細密的針腳也掩蓋不住這件衣服是由‘大人衣物所改良’而來,此刻鬆鬆垮垮地披在原主身上。
既沒有美感可言,也沒有那種能讓人記憶深刻的點,唯一印象大概就是:這個人是從哪個山疙瘩爬出來的吧?
反觀薑年,身上的白色改良道袍是齊拓從名家之手買來,經過精心定製和改版,同時又是因為麵向修士,布料,透氣,花紋皆是上乘。
健康的膚色,淡然的表情,富足的物質和妥帖的衣物讓薑年更像是原本的主人,而不是占據了她人身體的惡鬼。
兩個薑年就這樣隱秘不做聲的互相打量,來回掃視,最終她們同樣清澈美麗的純黑瞳孔撞到了一起。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最終還是那個穿著樸素,更加鬱悶的薑年打破平靜:“你這個惡鬼。”
比起薑年平時的冷靜,無調無度平穩的聲線相比,這份聲音給人的感覺更加的....非人。這種感覺讓薑年想起了機關傀儡,一些聲帶結構不完整的機關傀儡說起話來就是這樣的。
沒有常人吐字的平仄銳角,也沒有分毫情緒的起伏,就像失去了所有情緒色彩的白紙一張,冷漠到無機質的感覺。
薑年挑眉,表情卻波瀾不驚。她似乎下意識的想要扯出一個笑意來,但又想到這是心靈世界,也沒有需要她笑臉以對的人。
於是她搭下嘴角,麵色帶著平靜回答道:“沒錯,惡鬼是我。”
短短六個字,一字一頓,語氣冷靜完美無錯。
突出的就是一個理直氣壯。
我是惡鬼,但是身體的控製權在我,主意識也在我手上,薑年其實內心十分有底氣,手中有籌碼,遇到事情也不會慌張。
果然,聽到這話後,原主更加鬱悶了。那冷漠中略帶一絲憂愁的眉眼變得更加惹人垂憐,陰霾蒙上了她的五官,死死咬著嘴唇,又像一隻倔強的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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