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給一分錢？過於摳門了吧哥哥。”張信結完賬，一個語音電話就撥了出去。

    江言禮也沒回嘴，就笑著安靜地聽著張信抱怨，“寶貝兒，一分錢不算錢？不要你再還給我唄。”

    “不還了，都給我了，還想要回去，不帶這樣的。”張信一邊說著，一邊一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長腿一邁，上了車，係上安全帶，“走吧，去潘哥家。”

    “行，”江言禮掛上檔，往他這邊兒大兜小兜的瞥了一眼，“買的這啥啊，韭菜，芹菜，那一小兜是啥啊？”

    “香菇，調味兒的。”張信拎起來晃了晃。

    “芹菜跟香菇放一塊兒，能好吃？”江言禮不解。

    在他看來，芹菜隻能跟肉在一塊兒炒著吃，跟素的放一塊兒，得多難吃啊。

    張信歪頭瞧了他一眼，故作玄虛地說道，“有些東西，你不嚐試怎會知道呢？”

    ……

    倆人吃完飯後，又跟潘父潘母聊了會天就走了。

    事實證明，實踐才是檢驗真知的唯一標準。

    “小言哥哥，這就是你的不吃？”張信走在前麵，雙手抱著頭，一邊倒著往後走，一邊看著江言禮手拎著的餃子。

    江言禮沒理他，在江言禮眼，張信就是一個生人麵前高冷勿進，熟人麵前悶騷嘴貧的大男生，“你小心點兒前麵路，別摔了。”

    “摔不著……我就說吧，芹菜香菇雞蛋的餃子好吃，你還瞧不上。”張信臉上掛著一抹欠打的笑。

    江言禮懶得跟他計較，“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那可是。”張信得意地轉過身。

    下午三四點的太陽還大著呢，刺得張信有點兒睜不開眼，他把鴨舌帽往下壓了壓，才覺得緩過勁來。

    “嗡嗡”手機振動的消息提示音，透過褲子穿到張信腿上，有點兒麻。

    他把手機掏出來，是一個新的群聊。

    張信放慢步伐，打開微信，查看詳情。

    【然然殺穿你：嘿，兄弟們，咱們找個時間把咱們的舞台劇錄了？】

    高然屬於典型的現實中正經乖巧女班長，網絡上任意開麥電競少女。

    張信顯然是已經習慣她這網上網下，判若兩人的表現了。於是一臉淡漠地在聊天框打下一個字。

    【xin：行。】

    【sin：那咱們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大家今天都有空嗎？全體成員】

    張信看著某個男學委充滿考試氣息的網名，有些跳戲。真是有高中的感覺。

    【xin：我有空。】

    【然然殺穿你：+1】

    【華安：+1】

    【文文考高分：+1】

    【bp金榜題名：+1】

    張信看著這一溜的+1，把手機又放回了兜，回頭對江言禮說，“哥，一會兒我出去一趟。”

    “嗯？去吧。”江言禮點點頭，也沒問他去幹什，就輕描淡寫地答應了。

    張信挑挑眉，有些驚訝江言禮的態度，“你不問問我幹嘛去？”

    “啊，那我問問，你幹什去呀？”江言禮伸手從塑料袋拿出一個餃子，放進嘴。

    芹菜香菇雞蛋餃子，真好吃，以後也得讓小信在家給自己做。江言禮心想。

    張信其實早就習慣了，江言禮對他很放養，或者說是，尊重。他不想說的東西，江言禮從來不問。隻要他想說，江言禮就會是一個優秀的傾聽者。

    他挺喜歡這種被人尊重、相信的感覺。可是，他又有點兒想讓江言禮多管他一些，多問他一些。

    “我出去跟同學玩兒。”雖然江言禮的問題問得漫不經心，但張信不在乎。

    聽到他說跟同學出去玩，江言禮愣住了，“我沒聽錯吧，給你同學？”

    也不怪江言禮反應過度，畢竟張信整個高中三年下來，江言禮就沒見他跟誰玩兒得近過。

    張信好像一個獨行俠，一直自己一個人，雖然也參加群體活動，但那個時候的他，總給人遊離於人群之外的感覺。

    “啊，對，高然他們。”張信知道哪個詞能挑起江言禮的興趣，於是也沒提另外四個人的名字，隻提了個高然。

    通常情況下，人類總是喜歡腦補。

    比如現在，便是一個腦補的優秀案例。

    這句話果然挑起了江言禮的興趣，他皺了皺眉，盡管他知道，高然和張信清清白白，但他就是不樂意。

    那種感覺就像是，你從朋友嘴聽到一個特別好吃的菜——土豆燉豆角。盡管你知道這倆放一塊兒能吃，但你就是不能接受這倆燉一塊兒。即便它很美味。

    “你跟高然有什好玩兒的，”江言禮皺皺眉，“小信，盡管你成年了，你高中畢業了，但我還是不希望你過早談戀愛。”

    江言禮說完這句話，盯向張信。

    張信看得出來江言禮的不樂意，他從江言禮的眼神讀出來些許警告意味。

    這讓他感覺到一種滿足感。

    一種自內而外產生的滿足感。

    一種少年的心思在某種特定條件下生根發芽開花的滿足感。

    而這些都基於，在正常範圍內的，江言禮對他的占有欲。

    在張信畫地為牆，自立成王，自己為自己加冕的暗戀國度，江言禮的這句話，無非向他展示了一個信息。

    「你是我的。

    我不許你和別人好，我不許你和別人走得近。

    盡管我自己還沒承認，我喜歡你，但我不允許，在你喜歡我的這段時間，去尋找別的人，去喜歡別的人。」

    “放心，在沒得到你批準之前，保證不談戀愛。”張信食指與中指並攏，靠在眉骨處，行了個不正不經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