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後記：致這充滿腐爛和美好的黑暗童話

    世界在劇烈地震顫中下沉，遍布了整個不列顛的詛咒黑潮的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衝去，在黑潮褪去後顯露出的地麵上遍布了蛛網狀的裂痕，那並非是將地麵切開後留下的深坑，而是源自於陸地本身的傷痕，由科爾努諾斯屍體形成的大陸框架在失去了核心的神靈後迅速分崩離析，一切都仿佛是一場夢境，在夢醒時分迎來終結。

    金色的聖劍虛影破鏡般碎去，昭昭聖光從破開的雲層間化作零落的光點，落在米奈歇爾的肩膀之上，他仰躺在下墜的碎岩之上，看著在散落的金色光塵間遠去的天空，以及在天空盡頭的細小黑點。

    天空並沒有上升，隻不過是他在下墜而已。身體疲軟，隻要稍微移動身軀，便會傳出哢嚓哢嚓的破碎聲。

    靈基沒到達極限，但這具衰老的身軀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他要死了。

    “你這家夥可真是奇怪。”

    米奈歇爾沒有回答。

    穿著素白色長衣的米灰色人影正一臉複雜地望著他。米奈歇爾所躺著的碎岩隻能夠容納下他一人而已，而說話之人背生雙翅，飛蛾似的樸素的翅翼高速振動與米奈歇爾保持著相同的下墜速度。

    “那是為什？”

    遲遲，奧伯龍沒得到米奈歇爾的回複，再去望時，隻見米奈歇爾已經半眯著眼，似是睡著了。

    “抑製力的命令罷了，讓我在此截殺她們。但也有我個人的意誌在內。”

    “能做到這一步，她們真的能戰勝賽法盧也說不定。”

    他突然聽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我同她們說過，實力的差距並不是一兩個參數的變化可以改變的。”

    “你想說什？”

    哪有什野風信子花，那抹藍色在眼前綻開。那分明就是梣，梣從時間和記憶中脫離了出來，俏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

    誠然，阿爾托莉雅的聖槍沒有傷到他，在強化寶具的釋放過程中，聖槍的攻擊被他免疫。但米奈歇爾卻隱隱有種預感，即使他不顧一切地斬殺了阿爾托莉雅，也會有下一個、乃至下下一個從者出現，或許，就連泛人類史的他也會被召喚都說不定。

    奧伯龍隻捕捉到了幾個零零碎碎的詞組。

    “。”

    “梣，我也不知道什是愛……”

    一束靈光突然打入了他的腦中，讓她恍然意識到，自己這是走馬燈。冷氣隨著呼吸進入他的胸膛，卻點燃了他的胸膛，令她從未如此坦然地直麵內心。

    於是沙啞到仿佛幹涸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米奈歇爾？”

    “嗯，在獲得冠位靈基的時候，我大概就猜到了。不過，你待在這真的好嗎？”

    嗆啷！

    米奈歇爾愣了愣，他的鼻腔快速劃過氣流，發出了一聲嗤笑：“你居然看出來了。”

    時間可真有意思，在他學會笑容習慣並把梣的話掛在嘴邊後，梣反而成了冬之女王摩根。

    “我又不是抑製力的仆從，我也有自己的判斷。”

    “……愛……笑……”

    奧伯龍並沒有因為米奈歇爾沙啞的嗓音而放鬆警惕，他的身體砰得一聲炸成了白霧，在白霧中，一點小小的飛蟲飛出，落在了米奈歇爾的手邊。

    “你不是應該去找他們嗎？迦勒底亞斯。”

    “……但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也的確……時常會偷偷的笑。”

    奧伯龍飛到了米奈歇爾的臉前，雙手揪住了他頭發：“你這家夥的心可真是比臭水溝還肮髒。我去找迦勒底亞斯，然後再被你一劍消滅嗎？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你的第六劍是留給誰的。”

    他健碩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誇張地枯萎，朝氣的臉龐縮水般爬滿皺紋。

    “你果然都知道了。”

    “你居然一點都不否認，果然，你這個人相當的討厭。”奧伯龍拔下了一根白發，但看著身下之人居然沒有任何頓時覺得無趣：“算了，反正我現在也打不過你。”

    這一次，奧伯龍終於聽清了：

    一抹藍色，在橘黃的背景下啊向著更遠的天空飛去——那應該是被奈落所吸引而下墜的金屬發飾，卻因為他下墜速度更快，以至於從他的視角去看，那野風信子花就是在上升。

    作為自毀裝置伏提庚的他，本應該趁著這個機會離開奈落追上迦勒底。可是在他的靈基中，卻融入了相當部分屬於妖精王奧伯龍的浪漫部分。

    然後就是被扯起臉頰，被強迫做出笑臉。

    最後，他以這一句話來總結自己的最後一戰。

    他聽到了奧伯龍的聲音，卻無力再回答了。

    不知何時合上的眼睛再度被強撐著睜開了一道縫隙。

    想到這，米奈歇爾也忍不住上揚起嘴角。

    Q版的奧伯龍用力推搡著米奈歇爾一隻手，最後還是米奈歇爾自己主動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騰出了供奧伯龍落腳的位置。

    “米奈歇爾……”

    他一直都留著一分力，用以防備身邊的奈落之蟲。

    愛是什？我真的理解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