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遊小糖接下來在他大伯家住了一學期,高二上學期快期末考的時候,他大娘以要照顧懷孕的堂姐為由,將他一個人扔在了平房老屋。
當時接遊小糖過去的時候他大伯家住著富麗堂皇的樓房,是大伯家在市中心的兩套樓房其中一棟,另一棟專門收租用。住的這棟方方麵麵條件更好,是市中心很高檔的小區。
後來大娘忽然說家什什東西出問題了,下水管道還是暖氣,要維修,帶著遊小糖住回了平房老屋。
臨近郊區的平房老屋是遊小糖爺爺奶奶當年留給大伯家的房產,一直沒賣等著拆遷賣高價,那院子特別特別大,遊小糖大伯在原先老屋基礎上又蓋了一排房子,還修了幾間車庫。
老屋離遊小糖學校非常遠,騎車最快要半個多小時。
大娘說帶他回老屋是暫住,但一住就住了好長時間,問了總說市中心的房子沒修好呢。
平房要燒炕燒爐子的,並沒有樓房的供暖,搬過去之後平時都是大娘燒,遊小糖不會。大娘也沒教他怎燒,撂下一句話匆匆忙忙就走了。
他大伯當時據說有事兒去了外地,全程神隱。
表姐說人家把他扔家睡冷炕還不給飯吃,這話沒誇張。
“我明白,大娘是借機甩掉我這個麻煩。”遊小糖對程諾說。
因為什遊小糖大體能猜到一些,還是錢沒談攏吧。
當初他大娘八成以為他媽媽的公司分紅是一次性打過來,正常都是一次性打的,有些公司可能一年分兩次給,沒想到渣爹是按月打,還沒有她想象的多,就懶得費心再照顧他了吧。
“二姨說大娘打的心思就是一次性拿到分紅之後就把我一腳踢開。”
結果人家按月,她可不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嗎?估計跟他那渣爹又提什要求了吧,談崩了,然後就房子又壞了又住回老屋的一通折騰,就是逼著遊小糖走。
而且她還要繼續霸著錢。人你們愛誰照顧誰照顧,她是不照顧,但錢得歸她。
“當初你二姨家怎沒有把你接過去?”程諾問。
“啊我忘了,你二姨家跟你家不在一個地方。”
是的,遊小糖點頭。
他二姨家在j市,原先他家也在j市,後來她媽媽和渣爹創業開公司,公司開到了c市,他們家就搬去了c市,他也是在那上的學。
“媽媽在醫院托孤時,二姨是提過想把我接去照顧的,但那就意味著我得轉學,轉回j市。”
“媽媽猶豫抉擇了一番後,沒有同意。”
j市是個小縣級市,教育資源升學率什的,跟省會城市c市沒法比。
高中正是最關鍵的階段,還有兩年就高考了,他媽媽怕耽誤遊小糖。
轉學過去後還得適應新環境新老師新同學,這對於遊小糖來說都是很大的困難和挑戰。
而且高中轉學手續什的都很麻煩。
不轉學的話遊小糖媽媽不放心,他二姨不可能為了照顧遊小糖,扔下家一攤子事兒跑去c市專門給他陪讀兼防渣爹小三,家有個快要上高三的女兒呢,還有上小學的孫女,兒子兒媳長年都在外地,孫女全靠二姨照顧。
“而且……”遊小糖猶豫了下,小小聲跟程諾說,“我媽媽老說,我二姨就認錢。”
“那能托付的親戚,除了二姨,就隻有我大伯家了。”
隻有他大伯家在c市,他兩個舅舅都在省外,離挺遠的,而且舅媽們都不是好相與的。
一個舅媽小摳,別人家孩子花她一分錢都心疼,有年過年五表姐給遊小糖買了幾張賀卡,舅媽當著遊小糖的麵把表姐好一通訓,臉拉那老長,老嚇人了。
另一個舅媽呢,心眼小,特別護短,擅長顛倒是非蠻不講理,但凡別人家孩子跟她家孩子發生矛盾,那絕對是別人家孩子的錯。
兩個舅舅一個性格佛係,專注於做悠遊散人,家諸事不理。一個呢是模範丈夫,愛妻護妻唯妻命是從,誰敢說他老婆一個字不好,瞪眼就能跟人幹仗。
總而言之,哪家都不適合托孤。
小姨家就更不用說了,兩口子都是暴脾氣,小姨父還有暴力傾向,夫妻倆成天幹仗。小姨幹不過丈夫,隔三差五一哭二鬧三上吊,自家孩子尚且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遊小糖媽媽哪舍得把自己兒子往火坑推?
“然後當時媽媽住院的時候,大娘天天去探望,跑得特別勤。極力要把我接去她家,跟我媽媽拍胸脯保證,說一定會把我照顧好,她就放心吧!”
大娘這人也不是什善類,他媽媽知道的,但自從他家開公司有了錢之後,妯娌間關係比從前好了許多。
“綜合多方麵權衡考慮,媽媽說,讓我去大伯家是沒有辦法下的辦法,哪怕看在錢的份兒上,大娘應該也會善待我的。”
也就兩年,照顧他到考大學就好了。
看在錢的份上,哪怕是裝呢,他大娘應該也能裝夠兩年。
可惜,連半年都沒裝到,他大娘良心泯滅的速度,超乎人的想象。
“所以你後麵還是去了二姨家,轉學回了j市。”程諾說。
“嗯。”遊小糖點頭。
程諾將他擁入懷中,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諾哥,我都實話實說了,”遊小糖手指隔空碰了碰程諾臉上的傷口,“你是不是也該實話實說。”
“這傷口真的是路見不平跟人打架打的嗎?”
“不是。”程諾握住他的手,“但也差不多。是秋奶奶的混蛋兒子過年回來管老人要錢,我就跟他打了一架。”
秋奶奶一輩子良善,卻有個不成器的混賬小兒子,他媽病了癱在床上的時候他不聞不問,缺錢了知道回來找媽要了。不給,他就惡語相向,還動手打老人!程諾怒極,當場跟他大打出手。
那混賬東西是混社會的,被激怒了,出手奔著要人命去,程諾就掛了幾處彩。但也沒讓那孫子撈到什便宜,直接報了警,送他去蹲監獄。
秋奶奶孫女周琦跟程諾說,她叔叔是在外麵犯了事兒,才偷偷跑回來想拿錢擺平。
按他犯的事兒,這把進去,沒個七八年出不來。
因為程諾報警抓那孫子了,程諾爸媽把他劈頭蓋臉一頓罵,怕那混賬玩意兒出來後報複兩家人,說程諾是坑人又坑己。
他爸還指責他不孝,指責他對秋奶奶比對自己親奶奶上心得多。
程諾跟他爸媽理論未果,還挨了怒火上頭的程爸兩下揍,程諾就這在大年夜被打出門了。
怕遊小糖擔心,他說的輕描淡寫,略去了大部分細節,和有可能會讓膽小的遊小糖做噩夢的部分,跟他爸媽之間的矛盾也一語帶過。
那些都不必講出來讓小孩兒煩心。
“還疼不疼啊?”遊小糖嘟起嘴巴湊近程諾的臉,又在他傷口附近輕輕吹了吹。
從火車站出來他就趕緊拉著程諾去附近診所處理過傷口了,一再確認過確實是小傷口,無礙,可遊小糖還是心疼,看著就疼。
“早不疼了。”程諾笑。
“諾哥,給我講講——”遊小糖話沒說完,忽然手機響,他姨父的電話。
遊小糖趕緊接起來。
姨父問他在哪兒,知道他是跟同學在一塊兒就放心了。
“你姐晚上說的歪歪話你嫂子都告訴我了。”姨父說,“我罵過你姐了。你別瞎想,那都大人間的事兒,你姐一知半解就在那兒胡咧咧,你別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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