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酥正在比劃著手的小刀,卻看見窗口處有一個黑影墜了下來。
一張美麗的死人臉與她四目對接,那個女人睜著的眼睛像黑洞一樣,仿佛要把她看到的所有人都吸進去。
樓上是雜亂嘈雜的人聲,其中最多的是女子的尖叫聲,還有無休止的哭泣聲,有人高聲喊著:“死人了!死人了!”
陸酥被窗戶外那張死人臉盯地周身發毛。
那女人的胸口正好刺進了窗外用來掛燈籠的尖銳的銅撐處,汨汨不斷的鮮紅色液體從她的傷口處湧出。
她就那樣軟綿綿地掛在那,身上穿著的刺眼的紅色舞衣上的飄帶還在隨風擺動。
陸酥因心有些發怵,隨意丟了手中的小刀,沒想到正好擦過了徐漱石的側臉,削下了他一縷頭發。
徐漱石剛想罵娘,又被與他擦肩而過的陸酥撞了一下,身子不穩,摔下去時,頭正好重重磕在桌角處,額上起了一個好大的包。
陸酥走到窗邊,她認識這個掛在外麵的可憐女人。
這個女人是秦淮十的清倌人甜娘,他家爹爹死前欠下富貴賭坊巨額賭債。
甜娘是家中長女,為了拉扯後麵的七八個弟弟妹妹平安長大,她不得不賣身於秦淮十做妓。
秦淮十的規矩是,不強求這的姑娘小倌賣身,隻是光賣藝的,可能錢賺的不是很多。
秦淮十的老板秦淮嬌看甜娘身世可憐,與她簽的還是活契,隻要她賺夠了錢,就能給自己贖身了。
陸酥上次來時,甜娘還告訴她,自己的二弟弟出息了,跟著商隊去瀛國做生意,已經賺夠了給她贖身的錢。
但是,甜娘覺得自己名聲壞了,也不好嫁人,秦淮十的老板娘秦淮嬌又待她如親女兒般,她留在這跳舞,掙些客人的打賞錢,還能給下麵的幾個妹妹,攢些豐厚的嫁妝。
陸酥讓元閑過來搭把手,把甜娘的屍身從窗外拉了進來。
小倌雲深從榻上拉下一床薄綢被,蓋在甜娘有些暴露的屍身上,甜娘身上的舞衣被人從領口處,一路撕爛到胸脯下,雪白的皮膚上還有好幾處指甲印和牙印。
小倌星曉道:“今夜甜娘接待的是小閣老帶來的那群貴客,其中有位北瑤鏡司的千戶,叫吳種。他每回來秦淮十都騷擾甜娘,還是秦姑姑護著,他才不敢造次。”
陸酥一聽“吳種”這個名字,心就萬分惱火。
他是玉京出了名的色中餓鬼,仰仗著在宮內司禮監做掌印太監的長兄吳德,作威作福,淫/人/妻女。
陸酥拔出腰間的歸塵刀,這是一柄斷刀,斷開的截口處被她重新淬煉打磨,刀身雖短,但使起來得心應手,一點也不輸於那些天下名刀。
陸酥曾言,她手中這一刀,要學太上忘情那樣至公無私,斬盡天下無情道。
元閑見她持刀出門,他跟上了她的步伐,“酥酥,樓上還有你家大佬,難道你要讓他發現,你來了秦淮十這種地方嗎?”
陸酥反手用刀背抵住元閑喉間,眼神冷怒,聲音陰寒透骨。
“秦淮十是什地方?”
“我隻知道這的姑娘,她們沒得選,才淪為男人的玩物。”
“世道殺她們,那些狗男人欺負她們。”
“我家大佬在又怎樣?他要擋我,我照樣殺他。你要攔我,我照樣殺你。”
陸酥轉身離去,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她上樓後很快找到了陸東樓他們的包間,門口站著她大哥手下的近衛鐵毫。
鐵毫看到了持刀的陸酥,眼是驚異之色,他上前阻攔道:“二小姐,世子爺在麵呢!您現在離開這,鐵毫不會告訴爺兒在這見過二小姐您。”
陸酥直接略過了他,她散了自己的頭發,在嘴上擦了一抹豔麗的胭脂,將持刀的手,背在身後,笑意盈盈地走進了包間。
麵的人還在吃酒飲宴,俱是左右擁抱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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