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有一些被刻意忽略的事情泉湧一般浮現在了輕水的腦海中，它們是那激烈、洶湧、磅，仿佛是大雨滂沱，仿佛是山洪海嘯，勢不可擋。

    “哥哥……”輕水似乎沒有等到輕燁回來便暈倒在了後山青石台上，原來從到大她都被一個甜蜜的謊言所包裹，那些和善的麵孔，那些關心的問候，那些向她傳遞原則，讓她要堅守真善的語言原來都是被精心編造的謊言。

    隻有她的哥哥，隻有輕燁是真實的。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輕水在熟悉的氣息包裹下醒來，入眼是粉色的帷簾，純白的薄紗，昂貴的紅木刻滿精致的雕文，這是她的寢宮，輕燁浮在她的身邊，怔然出神。

    “哥哥……我好像做了一個夢……”輕水睜開眼睛，聲音顫抖，她在問自己，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在！”輕燁寵溺的摸了摸輕水閃著光澤的額角，他神色疲憊，深邃的眼神卻依舊神采奕奕。

    “輕水啊，不要怕，那隻是一場夢，什都沒發生，你生病了，可能會忘記很多東西，不過不要擔心，有我！”輕燁嘴角帶笑，臉上掛滿輕鬆與釋然。

    “嗯……”輕水身軀劇烈顫抖，她也許涉世未深略顯單純，但是這並不代表傻，關於夢的內容她寸字未提，輕燁卻了然於胸，她已經明白了。

    輕燁沒有多什便離開了，輕水在臥榻思索良久，然後緩緩遊出了寢室。

    碧月閣看起來似乎跟以前一樣，虞妖池水清澈見底，沒有之前的血腥氣息，沒有什戰損的痕跡，雖然——輕水遊了很久都沒有看到第二隻妖。

    她的哥哥，她的姐姐，生活在碧月閣的所有海妖，仿佛在一瞬間全部消失無蹤，甚至推開她們居住的門窗，卻尋找不到他們存在過的痕跡。

    就在輕水沉默時，水流滌蕩，風鈴一般的聲音隨著虞妖池水擴散開來……

    “錦鯉族又要躍龍門了，諸君護衛……”

    ……

    此時此刻，龍門劍峰頂端，被雷瀑覆蓋的輕燁久久沒有聲息，他已經無限接近山巔了，那是從未有錦鯉到達過的高度，似乎再稍微一點就可以翻越龍門劍峰。

    “哈哈哈……這強大的一隻錦鯉，甚至可能成為一代妖王，竟然被你們逼著去衝擊必死的劍峰，虞妖池啊虞妖池，果然是名不虛傳！”黑衣人張揚的笑著，他的聲音帶著嘲諷，卻又似乎夾雜著其他的情緒。

    “都怪你們……都怪你們！”沉寂許久的虞妖池漸漸的有低沉的聲音傳來，他們隱藏了平視看到的和善與平和，繼而一股難以描述的猩紅湧上眼球。

    “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漸漸的有更多的聲音呼應，他們其實知道，也許沒有這些黑衣人輕燁依舊不可能成功，但是萬一呢，萬一成功呢？千萬年的希翼，終於還是化為泡影。

    “ 殺我們？哈哈哈……你們誰能殺掉我，這虞妖池困了你們千萬年依舊沒能改變你們的思想，憑什錦鯉一族需要為了你們不停的去送死？憑什你們就像是裁決者一樣，心硬如鐵的隻看著錦鯉一族的失敗，卻沒有人去感受他們的付出？”黑衣人咆哮，陣陣黑霧隨著他情緒的波動不斷起伏。

    “ 錦鯉一族欠你們什，憑什明明千萬年來一直想要幫助你們，知道幾乎滅族，卻沒想到到頭來還要被你們脅迫，還要被你們強行索與？我們做了什，你們都瞎了？”黑衣人言語當中突然透露出強烈的憤怒與悲傷，霧氣翻湧，被他籠罩在身側的妖氣漸散。

    那是一個少年，膚色雪白，黑衣淩風，他臉上帶著一個奇怪的魚紋麵具，似笑似哭，他漏在麵具外麵的臉孔微微抽動，紅色的眼淚從麵具之下流淌。

    “你……你是輕懿！”

    虞妖池的諸妖血色染紅眼瞳，很快便有人認出散去霧氣的黑衣人，他叫輕懿，是輕燁的哥哥，當年實力強大，然後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於數十年前躍龍門消失，從此不見。

    “是啊，我是輕懿，被你們 ‘請’去躍龍門的狗屁錦鯉族，我躍龍門失敗幾近死亡，有幸遇到傲來妖王幸免於難，殘喘苟活，你們看，我離開了虞妖池這多年，我成功化形，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消滅你們在場的所有的妖，我們為什還在堅持為你們去翻躍這龍門，為你們這群不知感恩的蠢貨去挑戰封印。”輕懿伸出右手，那遍布傷痕，曾被龍門劍氣擦過，無法複原。

    “我寧願讓我錦鯉一族就此滅絕，也要讓你們世代被封印與這虞妖池底，看這良辰美景享這盛世大墓，從生到死！”輕懿自顧自言，他抬頭看著空的雷電，淚水如泉湧。

    “輕燁啊，希望你不要怪我……輕水啊……哥哥就來陪你們……”輕懿仿佛看到了空輕燁化龍而去，他似乎聽到輕水在他耳畔輕聲呼喚，他在虞妖池等了那久，隻是為了親手將錦鯉一族埋葬，然後自己一人背下所有罪孽，去向逝去的先輩請罪。

    ……

    “醒了？”秋瞑神色淡然的看著懷中的輕水，那是一隻什樣子的錦鯉啊，七彩斑斕，鱗片細致，鱗鰓張合，嬌豔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