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的一個上午，張悅悅接到趙老師的電話。有學生家長到教育局舉報，說學校違規補課，今年暑期補課取消。

    趙老師做夢都想教出個狀元，第一個給張悅悅打電話。

    “張悅悅啊，你是咱們班最大的希望，學校不補課了，你自己可不能鬆懈。”

    “趙老師放心吧，我跟顧言和吳磊正在捋考綱呢，查找薄弱環節，有針對性地補課。”

    “哦，那不錯呀，這樣我就放心了。要是有什不懂的給我打電話，我幫你們聯係任課老師。”

    “呃，不用了趙老師，我們請了家教。”

    趙老師忽然懂了：“是不是那個，那個去年的狀元？”

    “嗯。”

    “他已經畢業一年多了，能帶得動你們嗎？”

    “能帶的動，我們差點就要跟不上他的節奏，收獲也很大，您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我不打擾你們上課了。要一直學啊，不能鬆懈，開學了就有一次五市聯考！”

    “好的，趙老師再見。”

    放下電話，張悅悅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葉文軒思索片刻後道：“既然這樣，今天放假，我要重新調整進度。”

    吳磊把筆一扔趴在桌上：“可算放假了，我的娘，這一個多星期是我這輩子學習強度最大的一段時間。葉老師太狠了，每天讓我啃難題，啃的我極度不自信。”

    從第二天開始，葉文軒放緩了節奏，小鳳終於活過來了。

    有了更多的時間，葉文軒開始有針對性的補課，把前期各人的短板列出來，每天抽出一半的時間單獨補課，或者讓四人互相補課。

    這樣又補了幾天，某一天上午，有人來敲門。

    開門的是張巧巧，然後她傻眼了，門外站著幾個學生和幾名家長。

    “你們好。”

    “小妹妹你好，請問這是張悅悅家嗎？”

    “請問你們找她有什事情嗎？”

    “我們是她的同班同學呀。”

    屋正在講課，張悅悅聽到動靜往門口看。

    葉文軒看她一眼：“你去看看。”

    張悅悅起身到門口，然後就看到了班五個同學，四男一女，後麵還跟著幾個家長。

    “你們來了呀。”

    “張悅悅，聽說你們三個聚在一起學習，還有資深輔導老師，也帶帶我們唄。”一個性格外向的男生主動開口。

    “呃，你們先進來坐，正在上課呢。”

    一群人輕手輕腳進了屋，隻見張家客廳一角隔了一片區域，四張課桌分兩排，還有個小黑板和講桌。一位非常年輕的老師正在講課，三名學生很認真地在聽講。

    張悅悅指了指旁邊的沙發：“你們坐，巧巧倒茶，等我上完這節課再來陪你們說話。”

    張悅悅回到座位上繼續聽課，葉文軒絲毫沒有被打擾，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來，把四人做的題目點評一遍。

    等時間一到，他放下手的資料：“下課。”

    張家客廳這才熱鬧起來，吳磊幾步竄了過去：“你們不在家自習，怎摸到這來了？”

    “吳磊，你得了名師指導，哪知道我們閉門造車的苦。”

    “你們可以組隊啊，隨便去誰家一起學。”

    張悅悅給顧言使一個眼色，顧言也很過去應酬。這幾個學生和家長的意圖很明顯，想來蹭課，但葉文軒百分百不想帶。

    張悅悅拎起小茶壺給葉文軒續茶：“葉老師，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你們那個趙老師過於功利。”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趙老師泄密。

    “都怪我那天說漏了嘴，趙老師瞧不起你，我不服氣，就把你誇了兩句。”

    葉文軒笑看她：“我還以為你隻會罵我。”

    “胡扯，我自己罵可以，別人不可以。”

    葉文軒撈過一張椅子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這幾個成績怎樣？”

    “還可以，都在前十五名之內，而且家都在市區。”

    葉文軒端起茶杯啜一口茶：“那倒是可以收下，不過你們那位趙老師想讓我給他白幹活，我不能答應。”

    張悅悅看他一眼：“你想怎樣？”

    “欠我這大個人情，以後他得好好照顧你。”

    張悅悅看著他：“你不用為了我收下他們，趙老師不敢對我怎樣的。他要是敢給我小鞋穿，我去找校長，我帶著吳磊他們三個轉班！”

    葉文軒笑一聲：“沒事，多結一份善緣，以後說不定可以落在巧巧身上。”

    “那就辛苦葉老師了。”

    葉文軒的眼神輕閃，湊到她跟前輕聲道：“那你今天晚上多給我些補償。”

    張悅悅的臉驀然紅了起來，在桌子底下輕輕踩了他一腳。

    那邊幾個家長等了好久不見葉文軒過去，有些焦急，想過去說，見人家兩個人說得親熱，又不好去打擾。

    “吳磊，這位葉師兄講課你能聽懂嗎？”

    “聽不懂也得聽啊，他主要的目的是想讓張悅悅穩穩地上京華，我跟顧言和楊小鳳是蹭課的。這十幾天我被折騰壞了，他用培養狀元的方法教學，可苦了我這個差生。”

    班第四名趙剛開玩笑：“吳磊，你還是差生，你這是罵我們呢。”

    “不會不會，楊小鳳在呢，輪不到你謙虛。”

    家長們聽到後更心動了。

    葉文軒終於過來了，拉著張悅悅坐在他身邊。

    “你們好，我叫葉文軒。”

    有一位穿著很得體的家長笑著開口：“葉老師您好，冒昧來打擾，聽說您在帶著這幾位同學自習，我家這個孩子成績一般，原指望學校補課，結果今年學校不補了，我這心焦急的很，您看能不能也幫忙帶一帶我家這個笨孩子，讓她多少聽一聽，跟著有些長進。”

    葉文軒片刻後開口：“我不是主家，你們不該問我。”

    說完，他看向張悅悅：“你覺得怎樣？”

    張悅悅瞥他一眼：“葉老師，又不是我教，問我幹什。”

    “你當家，我聽你的。”

    張悅悅輕輕瞪他一眼。

    那家長打聽過。知道張悅悅還要自己掙學費，趕緊道：“我們可以按照外麵的輔導班交費用，多交一些也可以。”

    外麵輔導班可沒有狀元當老師，也沒有全市前三名當同學。

    張悅悅搖搖頭：“不是錢的事情，我家麵積就這大，就我們幾個人，每天我妹妹做飯都忙得團團轉，葉老師一個人帶幾門課，嗓子都說啞了。”

    有家長很機靈：“我們可以輪著來搞後勤，我家有許多潤肺的茶，葉老師要是不嫌棄，我明兒給您送一些過來。”

    葉文軒這才接話：“既然你們都是悅悅的同學，想來聽課，我不反對。但我醜話說在前頭，第一，我不收錢，我的目的是培養下一任狀元，不會為你們任何一個人改變節奏，也別跟我提要求；第二，自備課桌椅，食宿自理，想在這吃大鍋飯的，每隔幾天負責買一次菜，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這不接受少爺小姐；第三，如果有人去外麵胡亂說話，壞了我和悅悅的聲譽，不光我這不能留你。”

    他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幾上，抬眼看著一群人：“靈山一中，你也待不住。”

    葉文軒這話有點狠，家長們驚異地看著他。隻見這年輕人眼神篤定，氣定神閑，不像是吹牛的樣子。

    張悅悅聽小鳳說過張平安的調查，知道他家世不一般，沒想到卻拿來嚇唬她的同學家長。

    有家長立刻表態：“葉老師放心，您免費給他們上課，我們怎會胡亂說話。”

    家長們紛紛附和。

    “那就好，小顧，把聯係方式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去買課桌椅。明天來上課，上五休一，早八點到晚九點，非大事不能請假，來了後服從管理。”

    家長們很高興，能找到個高質量的培訓班，哪個家長不開心啊。他們的孩子都是全市名列前茅的學生，要是衝一衝，未必不能進京華。

    家長們說了一堆客氣和感謝的話走了。

    張悅悅看向葉文軒：“葉老師，你這樣會累垮的。”

    葉文軒看她一眼：“我沒有那虛弱，一隻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趕，我又不給他們開小灶。”

    第二天，培訓班人員迅速擴大，從四個變九個，三女六男，一共三排。多出的一個女孩叫舒怡，就是上次那個穿著得體家長家的孩子，這姑娘平日在班偶爾能進個前十，長得也可以，溫溫柔柔的。為了照顧小鳳，張悅悅和舒怡一起把小鳳夾在中間，小鳳有問題可以同時向兩個人請教。

    葉文軒說到做到，他該怎講就怎講，一點不顧及後來的幾個，有兩個成績略微差一點的都被他考哭了。好在都是靈山市數一數二的學生，哭完了繼續學。

    他上課的時候那叫一個鐵麵無私，有人走神，他一個粉筆頭精準地砸到人家頭上。

    九個學生麵，張悅悅是走神最多的一個。

    她一走神就會被抓，不是被砸粉筆頭，就是桌麵被他敲一敲。

    每次張悅悅挨打，大家都偷笑。葉老師上課打了張悅悅，下課後又得想辦法哄人家。

    來之前大家以為他真的會很絕情，但上了幾天課後發現，葉老師會盡量兼顧每一個學生，在他變態的教學方式下，大家進步都很快。

    五家的家長每天輪流買菜送過來，做飯是學生們輪著自己動手，張巧巧總攬。

    很快。張巧巧收到了靈山一中的錄取通知書。葉文軒讓張悅悅和吳磊輪著帶張巧巧，幫她預習高一課程。

    輔導班上了一個多月，張平安回來了。

    張平安一進門就愣住了，好像每次他回來都要被驚嚇住。

    這屋人太多了。

    學生們正在考試，張巧巧對著他招手，張平安拎著行李箱往沙發那邊走去。

    等考完了，張平安走過去開了句玩笑：“葉主席，你躲在這當花匠呢。”

    葉文軒正在翻看學生們的試卷：“張師兄回來，我終於能輕鬆點。”

    “我自己考京華都勉勉強強，我可教不了他們。”

    “我沒說讓你教他們，你幫我找題目打印試卷，監督他們考試，批改試卷。”

    “行，能給葉主席當助教，是我的榮幸。”

    “張師兄可別捧殺我，怎樣，實習還順利嗎？”

    “挺好的，人家看你葉公子的麵子，都肯教我。”

    “師兄自己優秀，不用往我身上攬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