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張悅悅還沒起床，吳磊衝到正院就喊了起來。

    “老板，好消息！”

    顧言從東廂房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別嚷，到我這來。”

    吳磊帶著李平趙剛去了東廂房：“喲，顧言你又一個人吃早飯，葉師兄起這早。”

    顧言再次端起碗：“你不是想跟我睡，你們三個可以搬過來了。”

    吳磊驚愕地看著他：“葉師兄他？”

    顧言看他一眼：“不要大驚小怪。”

    吳磊咧嘴：“他膽子可真大，平安哥就在偏院呢！”

    顧言慢吞吞吃飯：“昨日聚會，有兩個高官家中的子弟無意中說起悅悅，他們不知悅悅是師兄的未婚妻，言語間很不尊重，甚至想以強權搶人，師兄大怒，當場把那人打了一頓。昨天晚上，師兄回來後就搬到正房去了。”

    吳磊大吃一驚：“這些人這壞？”

    顧言嗯一聲：“人多了，總會有個別老鼠屎。他們見悅悅是農家女子，又生了一幅花容月貌，現在才名遠播，起了歹意。本以為可以手到擒來，沒想到遇到了師兄和平安哥這兩個正主。”

    李平問道：“顧言，師兄打了人，沒事吧？”

    “沒事，師兄跟那兩個人關係本來就一般，師兄交好的都是一些正派子弟。他們無禮在先，打了就打了，有馮大哥在中間轉圜，後來那兩個浪蕩子給師兄和平安哥賠了禮。鬧一場也好，這等於在京市衙內圈公開了他們的關係，省得那些浪蕩子們以後使一些下流手段。”

    吳磊出了口氣：“我的娘，女人家想幹點事真是不容易，長得漂亮有才華，懷璧其罪。”

    “你覺悟倒是不錯。”顧言誇了他一句。

    吳磊嘿嘿笑：“我還以為他們早就……嘿嘿，沒想到葉師兄之前居然是個君子。”

    “住嘴！你們今日都不許笑話她，不然師兄把你們腿打斷！”

    “我哪敢喲，不等師兄打我，老板自己就能把我腿打斷！”

    顧言看他一眼：“你有什好消息，急吼吼的。”

    吳磊立刻眉開眼笑：“天昊答應了我們的報價，兩千萬，說明天請我們一起吃飯。”

    “那倒是不錯，簽了這個合同，我們就能回家了。”

    話音一落，廂房簾子被掀開了，葉文軒穿著睡衣走了進來：“都來了。”

    吳磊笑眯眯的：“葉師兄早。”

    葉文軒嗯一聲，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抬腳往南屋而去，很快換好了衣裳。沒多久，他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裝了兩個箱子。

    “小顧，來幫我拿東西。”

    顧言起身進了南屋，幫他拎起一個箱子，將東西送到正房客廳：“我去幫師兄拿早飯。”

    “不用，你去忙你的。總是使喚你，她又要罵我。”

    顧言笑一聲：“剛才吳磊說天昊答應了我們的報價，讓我們明日去簽合同。”

    葉文軒點頭：“知道了，讓小吳定下明天晚上，問問對方多少人，我們再做安排。”

    顧言回了東廂房：“你們什時候搬過來？”

    李平道：“顧言，四個人住太擠了，讓吳磊搬過來吧，我跟趙剛還住偏院。”

    顧言沒反對：“那也好，我不想摟著吳老三睡。”

    吳磊哈哈笑：“你以為我想摟著你睡啊，你長得再好看也是個臭男人，對我沒有吸引力！”

    顧言將自己吃過的餐盤端起來：“我去廚房，等會兒我要看書，願意的一起來自習。”

    吳磊不滿意：“網站上好多活兒呢，堆山填海一樣的來稿，上午都給我幹活去，誰都別想跑，不然過幾天別想要分成！”

    正房，張悅悅還沒起床。

    葉文軒掀開她的被子：“悅悅，起床了！”

    張悅悅把頭埋起來：“我不起來，你個騙子！”

    說好了下一次要等她二十歲，可他今天早上就食言了。她現在渾身都不舒服。

    葉文軒在她頭發上親一口：“對不起，是我的錯。”

    如果說昨天晚上他是帶目的性，今天早上就是單純的情不自禁。趁著她半睡半醒之間，他半哄半騙，耐心地引導她，帶著她一起上了一次雲霄。

    “你是個騙子！”

    葉文軒笑著拉開被子，在她額頭上親一口：“那你先起來吃飯，然後懲罰我。”

    “你回你的東廂房去！”

    “我回不去了，我把我的東西都帶了過來，小吳他們已經準備搬過來了。”

    張悅悅再次把臉埋進被窩：“葉文軒，我要跟你絕交，你害得我沒臉出門了！”

    葉文軒放出大招：“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張悅悅不理他。

    “小吳說天昊那邊剛才給他打電話，同意了我們的報價。”

    張悅悅從被子鑽出來：“你沒騙我？”

    “我騙你做什，你起來吃點飯，我們一起去問小吳。”

    張悅悅坐起身，被子從肩頭滑落，露出一些紅痕。

    葉文軒有些後悔自己早晨的孟浪，她太嬌弱了，承受不住他的力量。

    張悅悅見他盯著自己，一把拉起被子：“你出去！”

    葉文軒笑一聲：“好，我出去等你。”

    張悅悅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穿戴的整整齊齊。高領羊絨毛衣，薄馬甲，長發梳通，垂在胸前。

    葉文軒剛剛端來早飯：“來吃點。”

    張悅悅坐了下來，看了看麵前豐盛的早餐。她有些餓了，今天一點沒挑揀，喝了一小碗粥，吃了兩個蒸餃，還有半根小油條。

    “以後就這樣吃，多長些肉，你太瘦了。”

    張悅悅拿紙擦擦嘴：“我吃得好飽，我得活動活動，你把餐具送到廚房去吧。”

    張悅悅吃了飯後一直不出正房門，先是在屋遛彎，然後收拾屋子，又去書房學習，忙到中午才歇下來。

    葉文軒知道她不好意思，也沒有強行拉她出門，一直在屋陪著她。

    等到晚飯時刻，張悅悅沒法再躲了，要商議明天簽合同的事情

    葉文軒拉著她的手一起去了前院客廳。

    張平安已經知道吳磊搬到正院的事情，他抬頭看了一眼妹妹，見她依舊麵帶笑容，與幾個小兄弟說笑，垂下眼簾什都沒說。

    吃飯的時候，葉文軒一如既往地溫和地照顧張悅悅吃飯，一會兒問她要不要喝湯，一會兒問她要不要吃魚。

    張悅悅低著頭不看他：“我自己吃，你別管我。”

    張平安見妹妹的臉都要埋到碗去了，出言解圍：“文軒，明天我們要去幾個人？”

    葉文軒看向吳磊：“天昊那邊怎說？”

    吳磊正色回道：“我打電話去問過了，對方說來五個人。”

    葉文軒嗯一聲：“以他們一貫的作風，隻多不少，我們也多去幾個。”

    他看了一眼滿桌人，然後道：“小顧，明天晚上你帶著他們三個去吧。”

    吳磊數了數：“師兄，你不去啊？”

    “我就不去了，有小顧就夠了。”

    張悅悅從碗抬起頭：“去這多人啊？”

    葉文軒笑一聲：“怎，張總舍不得分成？”

    “我不怕啊，我可是跟你們所有人簽過合同的，兩千萬的單子，每個人隻有05的提成，還是報稅之後的。”

    葉文軒笑道：“聰明，知道防範於未然。”

    “這是顧言幫我擬的合同，當時我壓根沒想那多，沒想到這快就能用上了。”

    吳磊笑著回道：“那也很多了，我們才幹了多少活。老板，要不以後你給我們發點補貼就好，別給分紅了，我拿的心虛。我也沒怎努力，都是你自己名氣大帶來的效益。”

    “我不幹那小氣的事兒，就算要改革也要等這次之後。”

    林榮捧著碗：“文軒，不帶我去啊？我可以幫他們撐場子啊，放心吧，我不要分紅，我就是去吃酒席的。”

    葉文軒嗯一聲：“你不要去，他們是京華團，你混在中間砸了他們的招牌。”

    一桌人都笑起來，陳璐笑得最誇張。

    林榮哼一聲：“不去就不去，我在家睡大覺多舒服。”

    “你想得美，明天上午跟我出去幹活。”

    “幹什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張悅悅放下碗：“你們怎少算了一個人，還有我呢。”

    吳磊吃驚地看著她：“老板你也要去啊？”

    “這大的事兒，我怎能不去。我可以放權，可沒打算大撒手。”

    葉文軒側首看著她，他私心是不想讓她去的，但他了解她，她決定的事情，不會為任何人改變。

    “那我也要去。”

    張悅悅不讚同：“你就不要去了，你們男人世界的臭毛病，我帶著你，那些勢利眼必定要看你的眼色，最後我成了傀儡，我不幹！”

    林榮起哄：“弟妹說得對，別說外頭那些人，家這幾個猴子不也是的，拿著你的錢，卻聽文軒的指揮！”

    吳磊立刻表明立場：“林大哥你可別冤枉我，我是堅定地站在我們老板這一邊的，葉師兄在學校權力大，出了京華我可不認他，我就認我們老板，她才是我的老大！”

    葉文軒笑一聲：“忠臣難得。”

    顧言看了吳磊一眼：“馬屁精。”

    吳磊呸一聲：“你個勢利眼，看到葉師兄權勢大，你就跟著他跑了，全然忘了當初我們四個人在一口鍋吃飯的交情。”

    顧言慢悠悠吃飯：“有你這個忠臣在，我自然要靠後，不然豈不是要打起來，”

    張悅悅笑道：“別吵啦，我們都是好朋友，明天一起把這個合同簽了，簽完了我要回老家。願意回的跟我一起走，暫時不想回去的可以繼續住在這，家吃的喝的都有。”

    張平安看向妹妹：“悅悅你要回家？”

    張悅悅點頭：“明天去談合同，後天都歇著，大後天我要去考試，考完就回家，過了年不用來那早，我要陪巧巧一陣子。”

    葉文軒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她一張口他就明白她的意思，她又想跑，還想在家躲到開學再回來。

    張悅悅先起身：“你們慢吃，我出去一趟有點事。”

    說完，她笑著離開前院，去後院換上棉襖準備出門。

    剛出了垂花門，張悅悅發現葉文軒正在月亮門那等著。

    他對著張悅悅伸出手：“要去幹什，我跟你一起去。”

    張悅悅沒有往前走：“我自己去，你去忙你的。”

    葉文軒輕輕皺眉：“你有什事情瞞著我？”

    張悅悅沒動，他緩步走了過來，看著她又問道：“悅悅，我們已經是夫妻，你有什難處，不能告訴我嗎？”

    張悅悅低著頭，過了好久才道：“我要去買藥。”

    葉文軒皺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他伸手拉起她，繞過月亮門去了門樓，見四處無人，輕輕攬住她，低下頭對著她的耳朵輕聲道：“那些藥傷身，不要吃。我算過你的日子，這兩天應該沒問題。而且，我是留在外麵的，風險很低，你不要去買藥吃。”

    張悅悅被他說得麵紅耳赤，伸手推開他：“你不要說了！”

    葉文軒又將她拉進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冒險了。”

    張悅悅又推他：“沒有以後了！”

    葉文軒又道：“你別擔心，不會有的，過幾天就能驗證了。”

    張悅悅側開臉：“我想出去走走。”

    葉文軒嗯一聲，然後伸手將她的帽子戴好，拉著她的手出了大門。

    冬日的京市，夜寒氣逼人。一出大門，一陣寒風吹來，張悅悅打了個哆嗦。

    葉文軒看著她：“要不我們回屋走走也行，正房夠大。”

    張悅悅搖頭：“我穿的厚不要緊，你冷不冷？”

    葉文軒拉緊她的手：“我不冷，我加了件馬甲。”

    兩個人沿著門口的馬路走了一程，路過藥店門口，張悅悅看一眼就走了。

    又走了一陣子到了一家零食店門口，葉文軒停下腳步：“要不要進去逛逛？”

    等進了小店，張悅悅忽然笑起來：“你帶錢了嗎？”

    葉文軒掏出自己的錢包，從麵找到幾十塊錢零錢：“隻有這多，夠不夠？”

    張悅悅繼續笑：“你好窮。”

    “那怎辦，我是個窮漢，以後要委屈你跟我過窮日子了。”

    “那我要反悔，我媽說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要去找個小康之家。”

    零食店老板老大爺急道：“姑娘，小夥子還年輕呢，你看他一表人才，將來肯定有出息。別怕這一時的苦日子，先苦後甜，以後會有好日子的。”

    葉文軒笑看張悅悅：“別丟下我，以後我好好努力，一定會讓你吃穿不愁的。”

    張悅悅低下頭笑：“等你以後飛黃騰達了，誰知道你會不會變心。”

    葉文軒拉起她的手，把幾十塊錢塞到她手：“皇天在上，厚土在下，老大爺作證，我若變心，讓我一輩子是個窮漢。”

    老大爺笑眯眯地看著兩個人，男的俊女的俏，兩個人互有情意，可千萬別因為錢財的事兒鬧崩了。

    張悅悅接過幾十塊錢：“你給了我，明天你吃什？”

    “隻要你高興，我不吃也行。”

    張悅悅把錢分一半給他：“給你明天吃飯！”

    然後她扭臉就去挑零食。

    老大爺十分高興，知道給小夥子留一半，是個好姑娘。

    付賬的時候，老大爺又開始絮叨：“姑娘啊，年輕的時候一起過過苦日子，那才能長長久久。要是一開始就錦衣玉食，沒有一起奮鬥過，那才沒多少情分呢。”

    張悅悅笑著接過袋子：“多謝大爺。”

    老大爺笑眯眯的：“不謝不謝，看看這小夥子長得多好啊，在哪個單位呀？”

    葉文軒很禮貌地回道：“還在京華讀書。”

    “喲，京華的呀，那以後前程差不了，姑娘好眼光。”

    張悅悅笑著跟老大爺告辭，葉文軒隨後跟上。

    兩個人一走，老大爺的兒子終於開口了：“老爺子，我瞧您看熱鬧看得挺開心的？”

    老大爺罵兒子：“怎叫看熱鬧，我這叫積德行善。”

    他兒子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老爺子，您叫人耍了。您沒看出來吧，那小子身上一件風衣是世界名牌，沒有個幾千塊買不下來。您知道那姑娘是誰，如果我沒認錯，那就是最近火得不行的女作家。人小兩口鬧著玩呢，您老擱這兒捧哏。”

    “哎喲，那就是不差錢？”

    “人家眼睛一閉能把您這小店買走了。”

    “那感情好啊，不差錢又恩愛，那豈不是過得神仙日子。”

    剛出門沒多遠的張悅悅把帽子緊了緊，又甩開葉文軒的手：“老大爺說了，年輕的時候一開始就錦衣玉食，沒有情分。”

    葉文軒又拉起她的手：“我窮的身上就剩下三十八塊錢了，哪還有錦衣玉食。”

    “窮漢！”

    “那你就是窮漢妻。”

    “我才不要嫁窮漢！”

    “不嫁也得嫁，你已經是我的人，等到十月份，我把你綁去民政局領證！”

    “土匪！”

    兩個人到家時，前院已經散了。

    二人一起回了正房，張悅悅紮進小書房就開始忙活，考駕照對她來說小菜一碟，她在研究她的新係統。

    葉文軒也坐下來看政治理論著作，他以前身居高位幾十年，政治理論素養非常厚，現在重頭開始係統性學習，可謂日進千，課堂上經常把一些教授們辯倒。

    雖然是選修，那些正兒八經的主修專業的學生還不如他，他寫的長篇政治理論論文，經常在國內重要報刊上發表，校黨委秘書見了他都得討教。也因為此，校領導經常找他代寫一些重要的材料，還把校團委副書記的職務給了他。

    在京華，他一隻手已經能遮半邊天。但這遠遠不夠，學校隻是訓練室，不是他的戰場。

    二人各自忙碌，到了十點，葉文軒準時合上課本。

    “悅悅。”

    “嗯。”

    “不早了，我們歇著吧。”